午夜，萧时在前厅等公鸡打鸣声。

祁厌在里屋翻来覆去睡不着，很困就是睁着眼睛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听见身旁有动静，祁厌想要起身，被人用手按住，轻轻拍着他的背。

祁厌听见那人用温柔的声音说，睡吧。像一剂安定，祁厌翻身睡去，竟是一夜无梦。

「03666251组，昨夜死亡四人，小组解散，剩余玩家逐出本场游戏，进入备选状态，等待其他小组挑选。」

「06258364组，昨夜死亡三人，剩余玩家选择继续游戏。」

……

“天刚亮就开始催命，这破游戏，有完没完啊。”曲晶晶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前厅。迎面两个帅哥赏心悦目，顿时怨气散去，笑容满面。“祁哥，萧哥，早上好。”

祁厌叼着烟回。 “早上好，他们呢？”

曲晶晶：“还在洗漱。”

「15330007组，昨夜死亡一人。」

「本场游戏，剩余66小组，积分最高31分，距游戏结束还剩三天。请各小组玩家继续努力。祝各位好运，游戏愉快，以上。」

八点，管家准时来送早餐，堆砌的职业假笑，全然没有前一晚的怒火中烧。

“讲真的这游戏待遇其实不错，饭也好吃，除了那该死的清晨通告，我都觉得我们是来影视基地旅游的。”俞幸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包子，吃得那叫一个香。

“天天死人到底哪里像旅游了，你吃慢点，滴得到处是油。”方晴递了纸巾给俞幸，想到自家妹妹吃饭也这样狼吞虎咽的，神情暗了下去有些难过。

曲晶晶：“就是，我们能这么悠闲，归功于祁哥和萧哥，要不是他俩，咱们三个死八回都还有欠的。”

萧时从早上起床就不说话，冷着脸坐着。几个人眼神交流了许久也没人敢去招惹。最后决定用隔空石头剪刀布一决胜负，不出意外祁厌输了。

“行了，别闹了，都吃完了？说点正事。”见几个人正襟危坐，萧时继续说道。“晚上没有打鸣声，我去后院的小门查看了一番，灵堂没出现。”

方晴：“灵堂没出现？是因为我们把公鸡吃了才不触发剧情的吗？”

萧时摇头，“我在想，也许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就错了。”

祁厌：“方向错了？”

萧时侧头看祁厌，“对，公鸡打鸣确实是触发条件，但不是用来触发我们的。也许那打鸣声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给我们听的，你只是无意听见了，或者你听没听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只有你醒着。只可惜所有参加游戏的小组都在不同场景，不然还能别人套点线索。”

闻言曲晶晶一下就不淡定了，“所以说那公鸡半夜打鸣其实是为了叫醒……叫醒女鬼？萧哥，你别吓人，我最怕这些了。”

祁厌斟酌着萧时的猜测，点头肯定了可能性。如果公鸡打鸣只是为了招来女鬼，那么女鬼和绣花鞋的出现才是玩家真正的触发条件，也才会有后续的喜服，灵堂。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鸡鸣声，绣花鞋，女鬼，甚至灵堂都不会出现，因为缺少必要条件，女鬼没醒。

“操。”祁厌低声咒骂。

萧时：“怎么了？”

“我说系统怎么突然仁慈，我吃了它重要的NPC，它就扣10分，还触发特殊小游戏。我还真信了俞幸的话，以为它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原来是因为这公鸡压根就不重要，或者换句话说，没有这只鸡也有别的方法触发条件。什么特殊小游戏，根本就是耍我们。”祁厌很气，可也只能气着，人在屋檐下，总有跟这破系统算账的一天。

白忙两天，积分为0，线索全无，前厅一片死寂。

“我知道了”俞幸一拍大腿，兴奋地喊出声来。“这公鸡原来是个闹钟。”

果然不能对中二少年抱有期待。

祁厌抽着烟努力平复心情，三天，还有时间重新找线索。一定还有什么，是被他们遗漏掉的。既然有人能成功拿到积分，就不会一直是死局，一定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祁厌问，“你们谁还记得第一天那条得分通告的内容。”

方晴举手答道，“我记得好像是解锁了支线剧情和小游戏，加了几分来着，10分，对加了10分。”

“萧时。”祁厌问。“如果提前通关游戏，是会提前出去吗？”

萧时：“不会，至少我们这场不行，它通告的是五日后公布积分情况，按积分算成绩。”

也就是无论他们经历什么，都要待到五日后府上办喜事。五天这个被反复提起的时间节点到底在暗示什么？

祁厌从裤子口袋掏烟盒，昨晚新开的一盒已经少了小半。啧，真麻烦，烦躁地把烟揣回裤兜。无意瞥见对面的东厢房，恍然大悟。

“萧时。”

“祁厌。”

“你先说。”

“你先说。”

“……”

“……”

突如其来的默契反倒让人不知所措，祁厌慌忙掏了支烟点上。

俞幸：“要不你俩歇歇，听我说，虽然我不知道要说点什么，获奖感言怎么样？我从前私下练了好久，演讲稿都写了好几个版本，就等着拿金牌了。”

两人同时回头，看傻子一样看着俞幸。

祁厌：“咳咳……要不我先说？”

萧时点头。

“我有点乱，想到什么说什么，你们帮我捋捋。”祁厌深吸一口烟，吐了口烟圈，想好了从哪里开始说。“起初游戏通告规则之前，广播里有那女鬼用指甲挠东西的声音，第一天夜里也是听见她指甲的声音后，绣花鞋才出现。我看那女鬼的手，指甲前端有磨损，我很确定那个声音是她在挠某种金属，或者我们可以往这个方面找找。”

萧时附和道。“我刚也想说这个，那双绣花鞋可能才是关键点。”

“还有件事，我刚刚才发现，这宅子里，有管家，有丫鬟，有家仆，甚至还有鸡。偏偏没有主人，第一天管家说府上五日后有大喜，我们是来参加婚宴的客人，问题是这是谁的喜？”

祁厌话音刚落，萧时便伸手指着对面。“我觉得那里可能会有答案。”

那是，东厢房。

是的，他们都陷入了一个常识性误区。刚开始管家让自由选房间，出于礼貌，或者说忌讳，祁厌理所应当地避开了属于宅邸主人才会住的东厢房。

无论主人在不在，他们都不会怀疑到这几间屋子，更不会想起去查看，东厢房反而成了整个宅子里最显眼也最隐身的地方。

片刻后，几个人出现在东厢房门口，门上挂着把老旧的铜锁，选了西厢房之后，这里就被管家锁上了。

祁厌撩起长衫伸手掏裤子口袋，从花短裤里抓出一串钥匙，快速从上面绕下一截铁丝。对着铜锁一捅一抬，锁开了。

收回铁丝重新缠回钥匙串，祁厌感受到来自周围诧异的目光。“我是个警察。”

曲晶晶摇头表示不信，“祁哥，就你现在这混搭流氓风，加上刚才熟练的作案手法，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祁厌无奈解释，“卧底时候学了点生活技能。”

俞幸上前一把勾住祁厌肩膀，“没事，祁哥你要真是流氓我也不嫌弃你，谁让你长得帅。”

祁厌：“……”

东边三间厢房和西边布局一样，推门是前厅，穿过前厅是厢房，左边两间，右边一间。

屋里散发出很重的气味，此时大门敞开，一通风，味道迎面扑来。

潮湿的霉味，食物腐烂的腐臭味，夹杂着血腥味，看来是这里没错了。

曲晶晶和方晴站在门口抱成一团，看祁厌。“祁哥。”

“你俩别进来了，就在院子望风。”祁厌掏手机看了眼时间，继续说。“快到午饭点了，留意下管家，有情况及时喊我们。”

曲晶晶疯狂点头。

屋里的三人分头行动，一人一间屋子搜索。萧时和俞幸去了左边两间，祁厌去了右边。

推开门，穿着红色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人出现在祁厌眼前。女人坐在梳妆台前，穿着那双绣花鞋，从头到脚都和那晚他穿得一模一样。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上布满了划痕。

女人猛地转头，看着房门方向，隔着盖头祁厌都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祁厌屏住呼吸，觉得自己心脏停了两秒，之后疯狂跳动，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祁厌维持着摔倒的姿势盯着女人，脑子里飞速设想逃跑路线。

检查完房间没发现异常的萧时，刚回前厅就看到坐在地上表情怪异的祁厌。“祁……”

祁厌冲他摇头，于是把叫了一半的名字，咽了回去。

「怎么了？」萧时用口型冲祁厌比划。

「叫上俞幸，快走。」

萧时转身去找俞幸，一秒都没犹豫，很快被萧时捂着嘴的俞幸被拖出了东厢房。

祁厌也没闲着，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在心里倒数五秒后，猛吸一口气，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关上里屋的门，一个箭步冲出前厅，锁门。

低头确认了眼三根血条还在，才瘫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明明是中午，日头正好，祁厌觉得周身都是凉飕飕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