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青梅竹马

皇帝的书房里,风华正茂的皇帝正襟危坐,听着下面的人陈述。

“怎么可能是我杀了二小姐?”阿文面无血色,“她成亲那日,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里喝酒,压根就没涉足醉云斋!”

“你侍奉这么多年的主子结亲,你竟连她的婚礼都没参加,这难道不奇怪吗?”周杞问。

阿文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知说什么好。

“况且,你说你一个人在房内喝酒,又谁可以证明吗?”周杞接连逼问,“你和林二小姐十分相熟,这点整个林府的人都能作证,你如果为了杀她而引她到房间里,她必定会跟着你走。我亲眼见过林二姑娘的尸体,她是被一支簪子刺死的,那个角度,需要手臂孔武有力的人才能做到。但是,”他上下打量了阿文一眼,“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杜文,你究竟对我的未婚妻做了些什么?”韩文嗣在一旁声嘶力竭。

贺清心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从她进来那一刻就一直吵个不停。他究竟什么时候从牢狱被放出来的?

“陛下,我以我身家性命发誓。”阿文重重呼了口气,“苍天有眼,阿文绝未伤害过我家二小姐!”

周杞在一旁高傲地看着他。

“周杞,你为什么认为是他做的?”贺清说。

“醉云斋的老板娘有那天晚上所有宾客的名单。”周杞说,“那张名单上,只有他一直未出席,整个酒局,就他从头到尾都没人见过。”

“那不是说明他根本没机会犯下罪行吗?”贺清听得一头雾水。

“可是,他当夜分明来了醉云斋呀?”周杞歪头看他。

“我亲眼看到的。”韩文嗣说,“他在醉云斋的大门外边,手里拎着一壶酒,那个脸色阴沉的,简直像是要杀人。”

“韩大人不是被怀疑了吗?”贺清一脸纳闷,“他的话也能当作证词的吗?”

“贺姑娘此话怎讲,莫非韩某就不是人了?”韩文嗣说。

贺清瞥了一眼韩文嗣那张白的反光的脸。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心有另属吧?

“我会为你们澄清一切。”周杞说。

贺清只见他起身,娓娓道来:“六月初十,韩家公子韩文嗣和林家千金林婉笙的大喜之日。这一夜,无数宾客齐聚醉云斋,都是千里迢迢为了庆祝这对新人而来。受邀的众人中,唯有一人缺席,就是林婉笙的贴身侍从杜文。”

千里迢迢?

这一众宾客里十有**都是住在京城里的:吧?

贺清简直无力吐槽他了。

“林婉笙早年失怙,母亲又年迈衰老,故而她的婚礼全部由她这位贴身侍从筹备。”周杞继续往下说,“大婚当夜,这位侍从找了个借口闭门不出,实际上却偷偷来到了醉云斋,准备与他侍奉多年的这位大小姐会面。”

“然后呢?”韩文嗣十分配合,“他为何要见婉笙?”

“然而,他要见这位千金,并不是为了祝贺她新婚愉快。”周杞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而是为了杀死她!”

贺清扶额,已经听不下去了。

“二位新人拜堂后,趁着新郎和宾客喝酒闲谈的时候,阿文偷偷潜入醉云斋,将林二小姐带到醉云斋一间的偏房内。”周杞说,“这间房,原本是为了新娘和新郎准备的。因为林二小姐格外信任自己的这位侍从,阿文的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接下来,阿文从林二小姐头上拔下她的金簪,并将她刺死。”

“太残忍了。”韩文嗣不禁闭目。

贺清偷偷瞥了一旁的何子裕一眼,只见他面上神色变了又变,十分精彩。

“周杞,”她说,“你说阿文杀死了他的主人,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陷害这位与他无冤无仇的新郎官吗?”

“杜文和这位小姐共同长大,他们之间积累了不少恩怨。”周杞说,“我和林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聊过一个遍。有位侍女告诉我,听闻林二小姐订亲后,这位忠心耿耿的仆人还和自己的亲主子吵过一架。”

“有此事吗?”陛下发话了。

阿文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只得承认了。

“二小姐生前,小的确实为了这件事和她有过口角。”阿文说。

“为什么?”贺清忍不住问。

“小的不满这门亲事。”阿文低着头说。

“林二小姐和文嗣门当户对。你一个当差的,对自己主子的事有何不满?”何子裕皱眉道。

“婉……二小姐和韩大人从未见过面,二小姐答应嫁给韩大人,实为草率。”阿文估计也是破罐破摔,顾不得自己原定的姑爷在一旁,径直往下说,“二小姐只不过嫁给了自己想象中的如意郎君,实际上,她并不了解韩大人,也不爱他,韩大人也未必是她的归宿。”

满庭沉默。

“不论如此,你不满这门婚事,劝阻林婉笙不成,一怒之下理智失控,将她刺死。”周杞说。

“我不可能做那种事!”阿文失声道。

“周杞,他不可能。”贺清打断他。

满堂目光又转向她。

“有什么不可能?你讲讲?”周杞向她挑了挑眉。”

“首先,阿文不可能害自己的主子。”贺清说话的声音十分柔美,“阿文和林二小姐的感情,远超一般的主仆之情。”

“他们之间什么感情?”周杞问。

事已至此,也顾不得韩文嗣的感受了。

“青梅竹马。”贺清直接说,“阿文,是吗?”

接下来又是鸦雀无声。

阿文听到这句,却是悲从中来,过了许久只叹了口气。

“我不该送她那支簪的。”阿文说。

“所以林婉笙结婚当夜,你才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喝闷酒?”何子裕来了兴致,“文嗣,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不知道又何妨?”韩文嗣的声音难得带了怒音。

“周杞,阿文服侍林二小姐多年,二人感情深厚得很,这件事林家上下皆有所知,阿文怎么会弑主呢?”贺清说。

“如果他们真像你说的感情那么好,阿文因林婉笙嫁与他人,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一怒之下失手杀了她,不也顺理成章?”周杞说,“林婉笙死前曾遭人口口,不也正是杜文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恨做出的行为吗?”

这……还真说得通。

“阿文,你那夜为什么来到醉云斋?”贺清转头,温和地问跪在地上的阿文。

阿文沉默了许久。

“有什么不能说的?”韩文嗣的面色早就不好看了,“再不说,你大概就是害婉笙的人了。”

“那天晚上,我想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向二小姐……表明我的心意。”阿文说,“走到门口,看到醉云斋的金碧辉煌,偶尔出来的宾客浑身锦绣绫罗,再想到小的只是一介草民,于是小的望而却步了。”

他眼眶忽然红了。

“早知会发生的一切,我那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闯进去……”阿文哽咽道。

闯进去,见她最后一面。

而不是让她就这样惨遭毒手。

贺清与周杞舌战许久,苦于没有证据,尚无定论,阿文被暂时关押。

走出皇帝的书房时,贺清不禁看了被押送走的阿文一眼。

他十分消沉,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寂寥。

没有办法了,只能加快调查速度了,贺清心想。

众人离开后,书房内只余皇帝和周杞二人。

“那个小丫头,口舌还不错。”皇帝说,“怀臾那场战事,她也出了不少力吧?”

“她还算有点头脑,只是经验着实不足,又没有令人信服的能力,那场站在光依仗她,绝对不可能取胜。”周杞说。

“无论如何,她是主帅。”皇帝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杞。

“臣知道她是主帅。可陛下最后给臣的赏赐,不还是比她要多,臣会记在心上的。”周杞打哈哈道。

皇帝一笑。

“回到这件案子上。周杞,你刚刚在这里说的,就是你目前为止了解的全部了?”皇帝问。

“差不多如是。”周杞点头,“孙朝毅、唐瑛、何子裕几个,再加上臣,那天和韩文嗣斗酒,韩文嗣根本没机会一个人待过。不可能是他。”

“你们几个只是去斗酒了?就把他喝成那样?”皇帝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

“毕竟是人家的婚礼,我们几个也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周杞不禁心虚,“就是孙朝毅起哄……”

“起哄,然后呢?”皇帝目光凌厉似刀子。

“就,就在醉云斋里头找了几个姑娘。”周杞不敢隐瞒,“可也只是喝酒打牌,没做什么出格的。”

“哪怕不是他,韩文嗣连自己的媳妇死了都不知道,还不算出格?”皇帝冷声道。

林二小姐好歹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妹妹,她在婚礼上出事,即使是九五至尊的帝王,也难逃其咎。

周杞后背冷汗涔涔,只得给皇帝跪下:了:“是臣的过失。”

皇帝哼了一声,将周杞提上来的卷宗放在一旁。

“朕限你三日内将真凶缉拿。”皇帝说。

周杞疑惑了片刻,才问道:“陛下,恕臣冒犯,可是那杜文,不是最有可能行凶的吗?那天晚上林二小姐被两个侍女看得严严的,极难与外人接触,臣又将那日出席的人问了个遍,其余人都和林婉笙来往不多,林婉笙久居深闺之中,要说与他们有过节,简直不可能……”

“怎么会没可能?周杞,你再好好想想,和林婉笙最有可能接触的,是谁?”皇帝说。

周杞愣了愣,问:“陛下的意思难道是?”

外面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了年轻帝王的面庞,紧接着便有大雨滂沱之声。

看来,他完全领会错误这位帝王的心思了。

“你再好好想想。”陛下说,手指滑过一张张薄纸。

周杞陷入了沉默。

“那个贺清,”九五至尊接着说,“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花费心思吗?”

周杞摇摇头。

“从上次去怀臾回来,臣对她也有些了解了。”周杞说,“只会蛮干,没有头脑。何家的傀儡。不足为惧。”

皇帝笑了笑。

“如此便好。”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2024-04-06 清明放假,多码点字。

最近在学写代码。艰难转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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