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第三章

仗着辈分大又有太后偏爱,林夕在宫中的住处比别的皇子要宽敞的多,景致也好,只是总觉得不及他前世两室一厅的小窝自在。

“嘶……疼疼疼!”

疼痛让林夕刻意分散的注意力回到那只倒霉催的胳膊,偏生始作俑者没有半点自觉:“骨头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林夕明显不信,抬起胳膊看伤处:“你确定没事?我怎么感觉它好像断了一样……”

陈硕无语的看着他:“你骨头断过?”

“那倒没有。”

陈硕道:“我断过。”

林夕咕哝:“胳膊断过有什么好骄傲的……嘶,你干什么?”

陈硕无奈叹气:“上药!”

林夕冷哼一声:“我不用你……端午!端午!”

陈硕冷笑:“你忘了,端午被你派去太医院搜刮药材去了,不然我替你去叫,顺便带个太医回来?”

林夕泄气:“那算了,我可不想被太后的眼泪淹死……再说了,太医的药还不及你的好呢!”

这点伤在陈硕看来没什么,可肿成这样,颜色又吓人,再让太医在太后面前添油加醋那么一说,后果可想而知。

自暴自弃的躺倒在靠枕上:“你轻点儿。”

陈硕从怀里摸出几个瓷瓶,一一打开,道:“承蒙惠顾,白银三十两,记账还是现银?”

林夕瞬间炸了,气的直挺挺坐起来,气急败坏:“你钻钱眼里了你?我伤成这样,用你点药你还问我要银子?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今儿你要不是躲那么一下,我能伤成这样?你穿着甲呢,替我挡一下怎么了?还有,他让人抓我,你跑的比谁都快——你到底是谁的人?”

陈硕反问:“你说我是谁的人?你是不是忘了,我的俸禄是谁发的?”

扯了林夕的胳膊过去上药包扎。

他看似动作粗鲁,落在林夕伤处的力道却极轻,只是林夕被他气得狠了,半点不领情。

陈硕利落的处理好林夕的胳膊,又来掀他的衣领,林夕一把将衣领拽回去,没好气道:“干什么?”

陈硕道:“你背上不是还有伤吗?”

林夕硬邦邦道:“没钱!”

陈硕道:“都算在里面了,你就算不治,也是三十两。”

林夕痛心疾首:“陈硕你以前不这样的……”

陈硕抱着胳膊冷笑:“以前我以为,你学戏只是为了掩盖你学刀的事,后来才发现,你练唱比练打还练的多,在那戏子身上花的钱,比花在我身上的还多……你想让我怎么对你?”

林夕道:“什么戏子不戏子的,叫刘老板!人吃饭的本事倾囊相授,我那点钱都拿不出手我跟你说!”

陈硕咬牙:“他教你的就是吃饭的本事,我的就不是?”

林夕反唇相讥:“你知不知道人家唱一场堂会多少银子?你一个月俸禄多少银子?”

陈硕气的恨不得一把掐在他的伤胳膊上,道:“你知不知道在江湖上,请我出一次剑要多少银子?”

林夕冷哼:“我就知道杀人犯法。”

陈硕黑着脸不说话。

林夕口角占了上风,好奇心又起来了:“陈硕你在外面那么风光,为什么还要来当这劳什子侍卫?”

陈硕懒得理他,被他推了几下又忍不住心软,道:“这世道,什么风光能比得上一口安稳饭?废话少说,你到底治不治?”

“不治,”林夕重新躺了回去,嫌弃道:“除了最后那一下,都是皮外伤……被你粗手笨脚的一揉,说不定好的更慢。”

陈硕冷哼:“他以为那一下落不到你身上,自然不必收着力道。”

林夕懒洋洋道:“那是我挨打经验丰富,躲的恰如其分。”

他家皇兄也确实嘴硬心软,看着凶神恶煞,其实落在身上也就那样,拂尘还是他自个儿不小心在桌子上磕断的……当然这话就不拿出来说了,万一传到他耳朵里,下次动真格的怎么办?

陈硕道:“这倒是奇了,皇帝他儿子女儿都不打,怎的就偏爱打你?”

林夕恼道:“怎么叫儿子女儿都不打,偏爱打我?他今儿不还踹断了老大三根肋骨吗?”

“三根肋骨,”陈硕嘴角一扯:“可不是打儿子的打法。”

大宣以武立国,皇室子弟从小学文习武,多少都会些功夫,宣帝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若踹断一根骨头,还可说是失脚,三根么……这不是踢儿子,这是踢仇人。

林夕仿佛没听懂,感慨道:“所以家暴要不得,只要一开始,就没有完的时候……甭管你是六岁,十六岁,还是二十六……”

陈硕好奇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你的?”

他在京城呆了快十年,对这些王公贵族的做派多少也知道一些,别说少有亲手打儿子的,就算动手,也是规规矩矩请家法,像这样抄起家伙撵的鸡飞狗跳的,咱万岁爷算是头一份了,而且撵的还不是儿子,是弟弟。

若说他喜欢这个调调,却也没见他在自个儿子身上施展过。

“什么时候……三岁还是四岁来着?”林夕回忆道:“具体时间记不太清,就记得那年,宫里来了个和尚,太后稀罕的不行,天天请他讲佛说经,我听也听不懂,就觉得他那个大光头清爽的很,所以趁嬷嬷不在,偷偷给自己弄了个同款……”

陈硕不知道何为“同款”,但丝毫不妨碍他理解林夕的话,目瞪口呆:“你把头剃了?”

林夕“啊”了一声,好生委屈:“我就换个发型,又不是长不回来,谁知道太后发那么大的火,拿这么粗的鸡毛掸子要抽我,我当然撒腿就跑……”

“然后被皇帝抓住,揍了一顿?”

“那倒没有,”林夕道:“就是吧,我跟太后派的人玩捉迷藏,玩累了就找了个清净地方睡觉,半夜醒的时候,皇兄正要宠幸妃子,我想着非礼勿听,就从床底下爬出来了……”

陈硕差点把口水喷出来:“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林夕悻悻然道:“就按在膝盖上打屁股呗,得亏太后去的快……不过他也没讨到好,后来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跟了足足半年,让他半年没能亲近后宫!”

“他打你你还跟着他?”

“这你就不懂了,”林夕得意洋洋:“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皇兄呢,我甭管是剃光头,还是吓晕他妃子,他狠狠揍我一顿,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太后呢,我那小光头,她看一回就要发作一回,看一回就要发作一回,压根就没有过去的时候……这我哪着的住啊?还是躲在皇兄身边最安生。”

“他待你倒是不错,若非……”陈硕顿了顿:“我都要以为你才是他儿子了。”

“若非什么?”林夕懒洋洋道:“你在哪儿又听到了什么新鲜版本的传言,说来听听?”

陈硕不答,沉吟道:“皇上踢了大皇子,又将六个皇子一个不落的都罚了一遍,是觉得流言的事是他们做的?可你同他们没什么利害关系吧?他们恶心你作甚?”

林夕打了个哈欠:“谁说没有利害关系?我满十六了,该就藩了啊。”

他向下缩了缩,侧过身子:“我困了,睡一会……你自便吧!”

陈硕扯了扯嘴角,知道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再追问,拽过软枕给他垫在伤臂下面,叮嘱一句“别乱动”,起身关门出去,并不走远,就在门口台阶上坐下。

就藩?

大宣确实有皇子守疆土的惯例,年满十六岁的皇子,便需去封地就藩,只因皇子封地并不大,且或蛮荒或战乱或贫瘠,死在封地甚至去封地路上的皇子不计其数,所以以各种理由不去的也多。

太后早在两年前就开始琢磨给林夕宫外开府的事,宣帝也默许了,想来是准备留他在京城的……

沉吟中,有太监小跑过来,低声道:“大人,太后娘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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