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Part 3

到圣诞节假期前的这段时期,既没有考试,也没有比赛,秋每天的生活与去年相差无几,早起,上课,去图书馆自习,晚饭和蕾妮玛丽埃塔回塔楼公共休息室聊聊天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写作业,偶尔在没课的时候和蕾妮约好去操场练习飞行。玛丽埃塔对一切新闻都十分热衷,总能最先知晓好几个版本,然后精准地挑出其中真实的部分讲给秋听。目前,她已经知道哈利·波特的各种大事小情,下届年级第一赫敏·格兰杰有对大板牙,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和格兰芬多大头男孩珀西·韦斯莱总是一起巡逻,相互之间暧昧得不正常。

“我说,玛丽。”秋有一次忍无可忍了:“你到底是从哪打听来这些消息?”

“用耳听,用眼看。”玛丽埃塔笑眯眯地说,她褐色的眼睛闪着锐利狡黠的光芒:“还有用嘴说,用笔写,我打算办个杂志呢,就叫《霍格沃茨那些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秋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很好,很好,办吧,我会出钱买一本的。”

令她无奈的是玛丽埃塔的杂志办了第一期之后居然卖得不错,她再接再励,又办了第二期,于是秋只得转而多花费时间和蕾妮坐在一起自习,因为有玛丽埃塔的地方总是充满吵吵闹闹的欢声笑语。

平安夜前夕,寝室里堆满了行李,玛丽埃塔将所有待送的礼物都堆在了床边,另两个女孩子早已收拾好箱子,坐在公共休息室里聊天,秋安静地坐在床边为手中的围巾勾上最后一道边,叠好装进一只盒子里,打上蓝色的丝带。

玛丽埃塔忙忙叨叨地折腾了好一会,终于“砰”地一声合上了箱子,探头过来,秋正在写圣诞卡片,毫不意外地听到玛丽埃塔直率的笑声:“你交了男朋友吗,秋?我一直以为那是你织给自己的!”

“是个朋友,但不是男朋友。”秋把包装好的礼物装进一个袋子里,和给海格的礼物放在一起:“我要出去一趟,吃晚餐时记得给我留一块水果蛋糕,如果今天有的话。”

“去看大块头?”

“你真聪明。”秋眨眨眼,穿上斗篷,抱起袋子走出了寝室。

拉文克劳塔楼,巍然的城堡被白雪覆盖,草地也沉睡在这茫茫的颜色中,恰像是此时的天空,通往海格小屋的那条路已经有了三行脚印,秋踩着没有脚印的地方,走出了第四条。

她敲开木屋的门时,首先扑上来的是牙牙,紧接着才出现海格毛茸茸的大脑袋:“好啊,孩子,你来得真巧。”

“你好,海格。”秋跟他打了招呼,有些迟疑地向门缝处望了一眼:“你有客人吗?”

“哦,是哈利他们。”海格朝门内挥挥手:“进来一起喝杯茶吧。”

“呃……我……”秋犹豫不决:“我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完。”

海格脸上的表情有点失望,秋立刻心软了:“我是说,非常乐意。”

她举起了袋子:“我明天就要回家了,这是我的礼物,最大的箱子是给你的圣诞礼物,我给费伦泽织了条围巾,请你帮忙带给他好不好?”

“围巾?那可真棒。”海格哈哈大笑:“说实话,每次我见着他都觉得怪冷的!”

秋和他一起笑起来,走进了小屋,三个格兰芬多一年级学生坐在一张长条椅上,每人手里拿着一块岩皮饼。海格把其他袋子放在狭小的柜子上,带给牙牙的一包狗粮掉了出来,这只大狗蓦然扑过去咬开包装袋,几乎将秋撞出门外。

“这是哈利,红头发的是罗恩,女孩子是赫敏。”海格拆着他的礼物,简单地互相介绍着:“这是秋。”

“你们好。”秋淡淡地朝他们微笑,男孩子们瞬间红透了脸颊,赫敏·格兰杰的回礼看起来要落落大方得多,秋发觉她身上有种拉文克劳学生常见的聪明劲儿,令人好感倍增。简单聊了几句后,他们看起来更加局促,秋并没有玛丽埃塔那种活泼机灵的魅力,因此屋内的氛围就此冷下来,只有海格为他的礼物——三只漂亮的小松鼠,而开怀。

“海格。”过了片刻,哈利·波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我们该回去吃晚饭了。”

“这么早?”海格搅搅锅子里煮了一会的土豆:“好吧,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吃土豆咯。”

他们三个离开的时候,秋再度礼貌地微笑告别,哈利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到走在前面的赫敏身上。秋又陪海格坐了一会,聊了聊三只松鼠,在海格想要给她拿岩皮饼的时候告辞,沿着来时的路径回到灯火辉煌的礼堂中去。

圣诞节前最后的晚餐比平日里更丰盛一些,食物的香气和一直在秋的胃里盘桓到第二天清早。她提着装满秋衣和书本的沉重箱子走在霍格沃茨铺满白雪的路上,前面的马车陆续坐满了人,她好不容易在所剩无几的空位中找到一席之地,费力地爬上去,有人接过她的箱子拉了她一把,秋惊讶地抬头,发现蕾妮的灰眼睛正从银色的水獭皮帽子下注视着她。

“太感谢了,蕾妮。”秋说:“祝你假期愉快。”

蕾妮怔了一刻,垂下眼睫,向来冷静无波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你也是。”

马车稳健地载着她们离开霍格沃茨,秋看到玛丽埃塔在另一辆马车上,她下来得早,杰西卡·默里坐在她身边。不管她们在兴高采烈地讨论什么,秋的兴趣都不是特别大,她看见了玛丽埃塔另一侧坐着几个男生,其中一个她见过,就是在魁地奇比赛那天对她笑的那个人。他也看见了秋,冬风吹过,她拉起围巾挡住半边脸,只留下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他英俊的面容。

站台上人来人往,一阵忙乱后,秋终于登上火车。由于来得较晚,包厢大多坐满了人,秋沿着车厢一路走过,搜寻着玛丽埃塔的身影,却发现她已经和几个拉文克劳坐在了一间包厢里聊天,于是加快了脚步,直至走到车厢尽头,才发现几间空包厢,拉开其中一个的门走了进去。

不到五分钟后,那个男生过来了,好像也在找寻空包厢,秋透过玻璃窗看到他似乎冲她笑了一下,但紧接着,他似乎被人叫走,离开了这里。秋感到微微的失落,但紧接着,玛丽埃塔霍然拉开包厢门,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气喘吁吁地扔下了行李:“你怎么坐在这儿?我早就找好位置了!”

“我以为你坐的包厢已经满了。”秋淡淡地合上了手中的书。

“那是克里瓦特的包厢!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消息,知道吗,最近她每天早上都收到的信是格兰芬多的级长写给她的情书!就是那个天天恨不得把徽章擦成灯泡的珀西·韦斯莱……”

“的确。”秋将一杯姜茶推过去,玛丽埃塔喝了一大口,将双手插进衣兜里,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已然为白雪覆盖的漫漫田野:“一下子知道这么多消息,我的圣诞节会忙死的!”

“出新一期的杂志?”

“是啊,我爸爸说他可以找人给我画插图。”

秋叹了口气,将玛丽埃塔的杯子续满:“你妈妈今年又不回家?”

“不。”玛丽埃塔简短地答道,明亮的眼中浮现着嘲讽和满不在乎的神气:“她去参加她的宴会,我和爸爸又要在家弄坏烤箱,然后去麻瓜的酒馆里吃顿大餐。”

“她送我们礼物,带我们去度假——好像这样就能补偿我们似的。自从她当上飞路网管理局的破烂局长之后,每年差不多都是这样,不过,至少爸爸的苹果馅饼已经能烤成型了。”玛丽埃塔耸耸肩,朝列车销售员买了点吃的,抽出一块南瓜甜饼抛给秋,自己打开了一袋比比多味豆。

“哦,真恶心。”玛丽埃塔嫌弃地将豆子咽下去:“是鼻屎味的。”

秋也挑出一颗比比多味豆放入口中,她比玛丽埃塔幸运一点,是黑胡椒。

火车在日落时分停在国王十字车站,秋提着行李走上站台,立刻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闵。她微笑着向闵走去,后者迎上来接过了秋的一只箱子,牵起她的手向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墙壁走去。

闵身形高挑,长发漆黑,就亚洲人的平均水平看,鼻梁要更加高挺,皮肤也白皙,浓黑的长眉令她显出坚毅之色,但秋觉得其实姑姑很幽默。她穿着赭红大衣,在寒冷的冬日看上去格外温暖,秋几乎是她的翻版,只是柔和的脸型和幼鹿般的眼睛更像自己的母亲。秋的父母都留在中国工作,她从七岁起就和姑姑住在一起,闵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至今仍然独身居住在伦敦,秋与她十分亲密,因此并不太思念父母。

她们回到伦敦唐人街的住宅,尽管这里是华人聚集区,但圣诞节来临时,街道上仍然随处可见圣诞树与铃铛的装饰物。闵简单地装点了房子,将彩灯与铃铛挂在了圣诞树上,用魔法让天花板飘下金光闪闪的小雪花,她们的居所并不算小,但堆满了书籍,秋喜欢这样的家,程度更甚于霍格沃茨的塔楼。

两个人的圣诞节并不冷清,反而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宁静,闵问了秋的魁地奇选拔,秋连带着将上半年发生的事情都简略地说了一遍,烤鸡的香气与欢声笑语使空荡荡的宅子显得温馨而充满人情味。饭后她帮着闵收拾好厨房,回到卧室整理自己的行李,马人的礼物完好地躺在箱子底部,她拿起那个装满银色液体的小瓶子,推门向闵的卧室走去。

闵不在,秋站在走廊上向一楼望了望,不见人影,只得走上阁楼,意外地看见闵正坐在一堆杂物间东翻西找。

“姑姑。”秋快步走到闵身边坐下,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这是费伦泽送给我的礼物。”

“我记得你说过。”闵温和地看了她一眼,也举起手里刚刚找到的东西:“我得给你找个方便带着的容器。”

她手里举着一个透明的水滴形挂坠,上端有一个小孔,显然是施了缩小咒的。

“我待会给你找条链子串起来,你就戴在脖子上。”

“但是我用不上,我本想给你。”

“马人是骄傲的物种,不要把他们的礼物转送别人,何况说不定有朝一日你真的需要它。”闵拍拍秋的肩膀,领她下了楼:“不想洗个澡吗?我替你放了水。”

“谢谢。”秋犹豫地将瓶子交给闵:“万一我弄丢了怎么办?”

“用个飞来咒呗。”闵淡定地回答:“我对它施过加固咒,不必担心它会碎掉。”

秋觉得与闵交谈每次都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她听从了姑姑的建议去洗热水澡,随即回到房间开始分配礼物,家里没有猫头鹰,她每年都得去猪头酒吧借。大多数巫师家庭都有一只或多只猫头鹰,闵却从不肯买一只回来,所以她几乎不给秋寄信,似乎对她相当放心。

秋打包好礼物,换上睡衣躺在了床上,想着玛丽埃塔的苹果派和蕾妮的微笑,还有那个黑头发,高个子,黑眼睛的赫奇帕奇男生。外面还在下雪,街道上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微弱铃声,她辗转了一会,才渐渐地入睡。

第二天清早,秋抱着一堆礼物盒站在猪头酒吧的壁炉外掸灰,阿不福思正在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着柜台。

“圣诞快乐,阿不福思。”秋将一个盒子放在了阿不福思面前:“这是你的圣诞礼物。”

阿不福思难得和颜悦色地接过来,放进了柜台里:“难为她费心,我听说你们那里茅台很贵。”

“不是茅台,是她自己泡的药酒。”秋拆开自己的包裹,把其他人的礼物一一摆开:“我姑姑说她觉得你走路的方式像得了风湿。”

“啊哈。”阿不福思从鼻孔里哼出一个音节:“她就是存心气我。”

“我以为你早已习惯了。”秋向猫头鹰待着的地方走去:“我可以借用猫头鹰吧?”

“随你的便。”阿不福斯丢给她一包糖:“我昨天做了锅牛轧糖,这是你的圣诞礼物。”

“谢谢。”秋怀疑地打开一块糖的包装,放入口中,果然十分粘牙:“这糖真是可口。”

她走到猪头酒吧后面的简陋棚屋分配礼物,刚刚放走一只猫头鹰,又连忙去逮另一只更不听话的,结果手背上被拍了一爪子。那只猫头鹰对她又蹬又踹,扑扇着翅膀不肯乖乖下来伸出腿让她挂礼物,秋的小饼干也无济于事,她一松手,它就逃到了天花板上,散落下一地羽毛。

“那是只桀骜的猫头鹰。”阿不福思在她背后笑着说,他伸出长长的胳膊,一下子捞住鸟儿的翅膀,拿过秋手中的礼物挂在猫头鹰脚上,把它从窗口放了出去。

“谢谢。”秋摸了摸手背上的爪印,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去年没见过它?”

“一个老熟人不久前把它拜托给我,它叫加勒比,这名字简直跟它主人的一样差劲。”

阿不福思坐回柜台前,继续拿起那块脏抹布擦柜台:“你想走就走吧,也可以在这儿待一会,今天不会有别人来。”

“再见。”秋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猫头鹰棚屋,当机立断掏出飞路粉扔进壁炉,站到了碧绿的火焰中。

家中的圣诞树下也堆满礼物,闵已经把自己的拿走了,只剩下秋的那一堆,吃过午饭后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开始拆看。除了父母的礼物和长长的家信,还有玛丽埃塔送的魔法八音盒,以及她的另外两个室友、拉文克劳的其他女生、杰西卡、甚至是罗杰·戴维斯送来的礼物——两个漆成金色的高尔夫球。

秋将拆开的礼物整齐地摆在一边,她发现在圣诞树的底端静静地躺着一个朴素的信封。秋安静地拿起那封信,抱着东西回了房间,关上门坐在了窗边的书桌旁,小心地刮开封口,抽出了信纸。

纸张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味道,如同一阵掠过谷地的秋风,三折的信纸中夹着一朵小小的茉莉,被制成了干花,却因魔法的作用保持着清香与洁白,信上仅仅写了一句话:

“圣诞快乐。”

下面画着一朵一模一样的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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