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郎，我已经打点好了，等两个月以后你毕业了，就去参军吧。”
森父有些沉默地说出这句话后，忍不住抬眼看了眼森鸥外。
不出所料，森鸥外依旧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似是已经料到了他要做什么。
森鸥外那双继承自母亲的暗紫色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秀美干净的面容有种莫测的锋利。
森鸥外看着他，微微转动眼睛，像是在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森父不由得叹了口气，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该说不愧是他挑选的继承人吗？
“你既然知道我要做什么了，那就让西鸟羽君留下吧。”森父慢慢道。
“作为森家的家主，整日和男人厮混不是正道。”
何况那人是他好友唯一的儿子。
“去军队里好好锻炼，林太郎，”森父有些黯然地看着他，“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这次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森鸥外微微低头，以示对家主的尊重，他声音低沉而优雅：
“必不使您失望，父亲。”
然后森鸥外再次向他微微低头，并缓缓往后退。
事情既然说完了，森鸥外就要离开了。
他要把西鸟羽进介偷偷撇下，多少要安排一下之后的事。
等军旅结束，就突破梦境吧。
然而在森鸥外转身准备推门离开时，森父突然又叫住了他。
“林太郎！”
森鸥外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只见森父的神情变得有些憔悴。
“林太郎，你怨恨我吗？”
“你知道的吧，这次……你可能会死的。”
森鸥外有些惊讶，他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么前前后后的一切理应被计算安置好了才对，为什么会后悔呢？
正因为他无法理解，所以他面对着急切地看着他，似乎在祈求他说些什么的森父只是道：
“我不会死的。”
“这只是一次不错的锻炼。”
森父怔住了，沉默了一下，继而对他微微一笑：
“那一定要活着回来啊，林太郎。”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
“我要跟你一起去！”西鸟羽进介听到森鸥外要离开的消息一下子炸了，“首领！那是战场！战场！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不是自己去，”森鸥外看了眼桌边束手而立的金发女仆装少女，“爱丽丝会和我一起。”
“我！”西鸟羽进介坐在座位上猛地倾身向前，差点打翻了面前的红茶。
激荡出来的茶水带着滚烫的热度烫红了他的手背，突如其来的痛苦让西鸟羽进介清醒了过来。
而在清醒的同时西鸟羽进介也堕入了不能自抑的失落中。
他有些惶恐地看了眼站在茶桌边，无辜地看着自己的爱丽丝，又看了看端着茶杯，面容在升腾的水雾后有些模糊的森鸥外。
西鸟羽进介慢慢坐回了座位上，他的姿势变得拘束了很多。
他垂着的睫毛不停地颤着，嘴唇动了动：
“为什么我不能去？”
他声音里不能自制地带上了一丝丝委屈，还有一丝丝慢慢蔓延开来的恐惧。
“暂时用不到你了，”森鸥外喝了一口红茶，淡淡道，“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带你离开梦境。”
就是可惜不能在梦境里彻底攻略西鸟羽进介了，以西鸟羽进介的脾气，一旦回到现实世界，有了许多牵绊，他可能会变得十分难搞起来……
森鸥外想着想着就有些头痛。
这么好的机会，就要错过了吗？
他正想着，西鸟羽进介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起身就往门口大步走去。
他似乎很生气，黑色的布袴随着他充满怒气的动作一阵优美地波动，好像微风拨动了无知的花朵。
森鸥外静静地看着他，认真地看着西鸟羽进介的样子，心中不仅露出一丝微笑。
不是为了其他，仅是为了西鸟羽进介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丝美。
而西鸟羽进介本来怒气冲冲地走到了门口，但还是止住了脚步。
他一手握住门把手，有些生气又委屈地回过头来看着森鸥外：
“我要走了。”
“哦，那你走吧。”森鸥外脸上露出微笑来，靠着椅背端着红茶，悠然地看着他。
西鸟羽进介眼圈一下子红了，他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着森鸥外：
“……首领，我也想去！”
“你是首领我是首领？”森鸥外垂眸看着茶杯里的红色水波，漫不经心道。
“首领……”西鸟羽进介带着一股怨气小声道。
“你不是害怕我吗？”森鸥外笑了笑，放下茶杯，“我走了你该高兴啊。”
“而且我还答应了你等回来就带你离开这里。”
“你难道不高兴吗？西鸟羽君。”森鸥外一边悠悠说着，一边戏谑地抬起眼看着死死咬着嘴唇的西鸟羽进介。
“……我是很高兴，”西鸟羽进介胸膛起伏了几下，“但是你如果让我跟着去的话，我会更高兴。”
“我已经有爱丽丝了，”森鸥外看着他淡淡地微笑着，“你要是真想让我带你去的话，就不要试着撒娇，我根本不吃那一套。”
“用合理的理由说服我，否则我不会带你去的。”
“森鸥外！”西鸟羽进介生气地冲他喊道，“明明我也武力不差，带上我岂不是更好？你就那么执着于恰到好处的力量吗？！”
“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呢，把一切都当做棋子合理布局的人呢，”森鸥外微笑，“我生来如此，并且从来都不打算去改。”
“西鸟羽君要是对此困扰的话，可以选择换个上司哦。”
西鸟羽进介气得胸膛不断起伏，他眼圈越来越红，然后他看了眼爱丽丝，声音沙哑道：
“爱丽丝小姐，我想单独跟首领说几句话，你能不能……”
“她不能。”森鸥外斩钉截铁道，然而爱丽丝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飞快地跑了出去。
“我可以！打扰了！你和林太郎自便就好！”
森鸥外有些无奈地看着爱丽丝在关上门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
这么快就离开了，他还想多戏耍一会儿进介呢。
不愧是总给他添堵的异能。
想着他看向了西鸟羽进介，西鸟羽进介正双手握成拳，慢慢朝他走来。
一副好像要揍他一顿的样子。
森鸥外丝毫不慌，只是淡淡地看着西鸟羽进介怒气冲冲地又走回来，却温驯地单膝跪在自己面前。
“首领，我也想去……”西鸟羽进介有些委屈地看着森鸥外，“我能帮上忙的。”
森鸥外慢慢伸手，手指轻轻滑了滑他的脸颊，他声音平静：
“我知道你能帮上忙，只是——”
“现在的我并不需要。”
西鸟羽进介眼中一瞬间似乎有泪光闪动，但他很快就掩饰般地垂下了眼睛。
“我、我很有用的。”西鸟羽进介感觉自己的口舌都变得笨拙起来。
他有些想哭，似乎自己怎么解释，也无法到达森鸥外的要求。
西鸟羽进介泪光中似乎看到了森鸥外喝完红茶后随手放在一边的茶杯，心里不觉有些悲哀。
自己就像那只茶杯一样，一旦被森鸥外利用完就毫不留情地随手摆置到了一边。
倒也说不上森鸥外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只是森鸥外不再需要自己了而已。
西鸟羽进介突然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地闯进梦境为森鸥外保驾护航的样子是多么的愚蠢。
以森鸥外的智慧，武力真的是必要的吗？
“这么快就哭了？”森鸥外语气温柔，指尖点在西鸟羽进介湿润的眼角上，“西鸟羽君，你还需要锻炼啊。”
西鸟羽进介抬眼看向森鸥外，看着他年轻的面容。
森鸥外现在约有二十六岁左右，年轻的他与八年后的那个他是那么的不同，又是那么的相同。
那双暗紫色的眼睛依旧是用那副居高临下的冰冷和戏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
悲哀在西鸟羽进介心中翻涌，西鸟羽进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森鸥外不向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西鸟羽进介想着慢慢地站了起来：
“抱歉，首领，我先退下了。”
然而他才转过身，就被森鸥外一把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
“西鸟羽君，总觉得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森鸥外语气悠然地贴着他的耳朵道。
“首领，放开我，我不会再闹了，我会静候你回来的。”西鸟羽进介抿了抿唇道。
“看来西鸟羽君还在生气呢，一直在说气话呢？”森鸥外心情愉快地从身后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亲密地和他紧紧贴着。
“我没有，我知道我暂时……没用了。”西鸟羽进介说着眼眶就是一酸，当即说不下去了。
然而他身后的森鸥外却只是一直轻笑，笑得他丢脸又委屈。
“西鸟羽君，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森鸥外愉快地在他耳边轻轻道，“你似乎以为你有没有价值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我……”西鸟羽进介咬唇，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丢脸的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然而森鸥外却把他越抱越紧，西鸟羽进介简直要以为自己是被什么蛛丝在越缚越紧。
“记好了西鸟羽君，”森鸥外淡淡道，“你的价值从来不在你自己，而在于我的挖掘和引导。”
“我现在不需要你并不代表你没有价值，这只代表了我使用你价值的方式，你明白吗？”
西鸟羽进介心跳突然一快，却又有些懊恼：
“森鸥外，你太霸道了。”
“我的价值不在我，怎么就全成了你的功劳了？”
“不不不，”森鸥外让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他暗紫色的眼眸充满了调笑和戏谑，“那不是功劳，那代表着我的掠夺。”
“！”西鸟羽进介一惊，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或是出于恐惧，或是出于心安，他的心跳努力地鼓噪着，对抗着西鸟羽进介开始越来越努力的自我压抑。
“乖孩子，”森鸥外轻笑，暗紫色的眼眸中红色如恶意的鲜血慢慢沁出，“从来都不是你在对我奉献你自己的价值啊。”
“是我，一直在不顾你的意志，为所欲为地掠夺你的价值啊。”
“森鸥外……”西鸟羽进介喃喃着，下意识挣扎起来，然而森鸥外却紧紧地钳制着他不许他逃跑。
“你要逃跑吗？进介，”森鸥外垂眸看着他，静静地微笑，“你该害怕的，也不该害怕的。”
“通过掠夺对你这不安的拯救者进行救赎，这正是属于恶鬼的我的救赎啊。”
“森鸥外！我……”西鸟羽进介才害怕地开口，就被森鸥外用食指轻轻点住了嘴唇。
“嘘——”森鸥外语气温柔，话语却充满了狡黠，“我觉得我的这种壮举值得奖励对吗？”
“啊——！”西鸟羽进介惊叫了一声，被森鸥外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西鸟羽君，让我教会你一件事吧，”森鸥外轻笑着把人放在了床上，扯开了自己的领带，悠然道，“身为恶鬼的我啊，可是十分喜欢收利息的。”
西鸟羽进介被迫承受了一场激烈的欢爱，过程中森鸥外愉快地笑个不停，害得他心跳加速，大脑缺氧晕过去了好几次。
等西鸟羽进介醒来，森鸥外已经不在了。
只有床头的字条：
「乖乖等我回来。」
西鸟羽进介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生气地一把将纸条扫到了地上。
说来说去，森鸥外他还是没有带上自己！！
可西鸟羽进介他有那么好摆脱的吗？
西鸟羽进介冷笑一声，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结束了，诶呦累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