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海风吹拂着芥川龙之介的身体，他茫然地看着西鸟羽进介，西鸟羽进介的身影在逐渐黯下来的夜色中模糊不清。

芥川龙之介颤抖地抬起手，黑暗中他那苍白的手掌手指痛苦地蜷曲着，仿佛什么野兽的利爪。

“了结……呵呵……”芥川龙之介垂下头，手指用力地攥起，“了结……”

两人之间是何时结下如此孽缘的呢？

是从那晚最初的相遇，月色下西鸟羽进介执着地向自己伸出手的那刻起吗？

是从自己染病不治被抛弃后，西鸟羽进介温柔地安抚着趴在他小腹上的自己的那刻起吗？

芥川龙之介不明白，为何原本拼命朝自己伸出手的人，此刻却拼命地想抛弃自己。

芥川龙之介想要发笑，昨日拯救自己的人，今日却对自己拔刀相向。

“你觉得我自作自受对不对？”芥川龙之介脸上的肌肉抽动着，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你觉得我不可理喻。”

西鸟羽进介咬住了嘴唇，看着他的眼神虽然复杂但充满了决绝，他指着芥川龙之介的刀一下都没有摇晃：

“芥川，你今日疯狂至此，我承认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来制止你了。”

西鸟羽进介边说边举刀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芥川，你那些放不下的……包括过去我对你伸出的手，就由我来斩断好了！”

说着西鸟羽进介毫不犹豫地挥刀，刀身在夜色下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光线。

见芥川龙之介下意识用出「罗生门」来格挡，西鸟羽进介紧接着又挥出数刀，道道银色的光线如流星般划过夜色，和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相撞，迸发出簇簇火星。

“进介！”芥川龙之介嘶吼了一声，似是依旧不能接受一般，却得到了西鸟羽进介的又一刀。

“呵呵……你是想杀了我吧……你是想杀了我吧！”芥川龙之介敏锐地从西鸟羽进介的攻击里感受到了一丝杀意，顿时崩溃地咆哮了起来。

西鸟羽进介的刀用力地抵住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咬牙道：

“芥川，如果不抱着杀死你的决心的话，恐怕连打败你都做不到……所以，对不起了！”

说罢西鸟羽进介一个后撤躲过芥川龙之介心碎欲绝的追袭，举起双刀，一个银两的X划过夜空当头压向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悲鸣着，破碎的嘶吼声随着夜风吹向身后黑色的海。

海上一只快艇在汹涌的海浪上奔袭迅速掠过，织田作之助沉默地抱着太宰治，前方老板在开船，孩子们在一旁低低抽泣着，气氛十分压抑。

太宰治脸色惨白紧紧地闭着眼睛，浑身紧绷一阵接一阵地颤抖，但他始终一声不吭，仿佛死去了一般。

“太宰，”织田作之助突然开口道，“等把孩子们送到爱知县后，我再回去吧。”

“当初他救了我，今天也轮到我救他了。”

织田作之助慢慢说着，他望着一望无际的黑色波涛，眼中却渐渐充满了坚定。

太宰治闻言睁开了眼睛，他仰头看着织田作之助，声音沙哑地开口道：

“不，织田作，现在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太宰，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织田作之助静静地看着他。

太宰治却摇着头，自哂般地笑着：

“织田作，你以为追在进介身后的只有芥川龙之介一人吗？”

“森鸥外，他是绝对不会放进介走的。”

织田作之助闻言眉头一皱：

“老大他还没有对西鸟羽死心吗？他不怕惹怒了远在国外的中原干部吗？”

“害怕？”太宰治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他恐怕从支走中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等着这一幕的吧？”

铛铛铛——

西鸟羽进介身形迅捷刀法凌厉，面对芥川龙之介肆无忌惮横扫着一切的「罗生门」，他非但没有输，反而……

“不！”芥川龙之介跪在地上，难以接受地睁大了眼睛，他垂着头，眼睛斜向上地狠狠注视着西鸟羽进介，“我输了？我输了？！”

西鸟羽进介看着他被刀刃割伤的脖颈，他围在脖子上的雪白领巾已经渐渐被血染红了。

西鸟羽进介喘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轻轻道：

“对，你……输了。”

他看着还在不断嘶吼，眼泪都不自觉流下的芥川龙之介，心中一时间有些庆幸，又有些难受。

庆幸是因为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并不好对付，那极强的破坏力，正面硬捍让身体素质并不优越的他极其吃力。

而且芥川龙之介本身的战斗天赋也相当不错，想要伺机寻找他的漏洞却每每总是被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到，躲过去，自己能赢也只是侥幸。

而难受则是……

“你要杀我了，对不对，你要杀我了！”芥川龙之介咆哮着，泪流满面，他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呵呵……多么讽刺啊、多么讽刺啊！”

“西鸟羽进介！！”芥川龙之介的声音痛苦万分，“早知如此，你当初又何必救我！！”

“是为了嘲笑我吗？哈，”芥川龙之介抬手抓住了他的裤管，紧紧地攥着，“是为了看我卑微至此的丑态是吗？！”

西鸟羽进介紧紧地握着刀柄，刀刃再度割伤了芥川龙之介的脖颈，他垂眸眼神复杂地看着芥川龙之介，一言不发。

“说啊！你说啊！”芥川龙之介狠狠一捶他的腿，“是谁把我的自尊不屑一顾地碾碎在脚下，又是谁让我心里只能有他、却又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西鸟羽进介！西鸟羽进介！”芥川龙之介嘶声力竭的声音在夜风中破碎而沙哑地回荡着，“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狼狈，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丑陋！”

“可这一切到底是谁——”芥川龙之介食指颤抖地指着自己的脸，“到底是谁把我扭曲至此的！！”

“我的冷静呢？我的傲慢呢！”芥川龙之介双手紧紧地抓着西鸟羽进介的衣摆，声声如泣血，“都是你啊！西鸟羽进介！是你对我做的这一切！”

“是你给我设下了如此甜蜜的陷阱！”芥川龙之介憎恨无比地看着他，血红的眼睛中却不断有泪流下，“然后从那个月夜起，第一次品尝到人生的幸福的我，就再也无法逃脱你了！”

西鸟羽进介握着刀的手开始颤抖，他的睫毛也像被密雨击中了一般颤抖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芥川龙之介憎恶欲绝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忽然被一股窒息的感觉攫住了。

这时他恍然想起了当年先代曾问过自己的话，当时的先代问自己是否决定了要救下芥川龙之介，即使芥川龙之介很可能是个不知感恩的家伙。

当时的自己是怎样回答的，又是怎样坚决地救下了怀中的芥川龙之介。

不料那夜他确实救下了芥川龙之介，但也是从那时起，自己也彻底摧毁了他。

自己的拯救，真的是对的吗？

西鸟羽进介不知道，他心里很乱，他慢慢放下了刀。

他看着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芥川龙之介，别过头，低声道：

“我不杀你……你走吧。”

芥川龙之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刀，鲜血顿时染红了刀刃。

西鸟羽进介急声道：

“芥川！”

“西鸟羽进介！”芥川龙之介突然吼到，打断了他，芥川龙之介摇晃着站了起来，抓住刀尖抵住了自己的胸膛。

绝望在芥川龙之介的眼中如电般不断闪过，芥川龙之介的性格不曾温驯过，此刻哪怕是绝望也像是「罗生门」突出的尖刺。

“西鸟羽进介，你不能走！”芥川龙之介眼睛赤红地注视着他，“你不是要了断我们之间的一切吗？那好——”

他猛然上前一步，让刀尖刺进胸口些许，语气尖锐而绝望：

“杀了我！西鸟羽进介！！”

“我不想杀你，”西鸟羽进介声音颤抖道，他手指发软，几乎握不住刀柄，“我只想让你放弃，我只想让你放下！”

“放下？”芥川龙之介声音突然变大，绝望而讥讽道，“西鸟羽进介！你难道就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哪怕是一丝也感受不到吗？！”

“你叫我放下？我又该如何放下！”

“我为你做过的一切，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芥川龙之介凄然地看着他，再次握紧了刀刃，血液滴滴滴滴地从刀刃上坠落，“既然你已经忘记了，那不如杀了我好了！！”

芥川龙之介忍着几乎全部坏死的肺散发着的死亡的味道，低头吻上了同样染病的西鸟羽进介，强行将唯一的药物让给了他。

芥川龙之介抓着他的手，坚定而平静地向他保证，只要他不想离开谁都不能逼迫他。

芥川龙之介跪倒在地，乞求西鸟羽进介不要去和纪德决战送死。

芥川龙之介不顾可能破坏他唯一的遗体的可能，心怀死志，如果无法救回西鸟羽进介，就和他一同赴死。

晚上同床共枕时，芥川龙之介小心翼翼为他掖的被角，在沙滩上散完步回来后亲手为他洗掉脚上粘的沙子，在他撒酒疯时温柔地笑着对他的吻……

这一切的一切，从西鸟羽进介对他拔刀相向起就残忍地瞬间断掉了。

芥川龙之介爱他，真的很爱他，爱到愿意把心挖出来取悦他。

可这种全心付出的爱，在另一个人毫不留情的拒绝下显得如此狼狈不堪。

甚至在那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下，难堪得像一个小丑。

“呵呵……多么可笑啊，”芥川龙之介憎恨地看着他，眼泪簌然而下，“我追逐着你，到头来，被我捕获的却是我自己！”

他一边说着一边踉跄着慢慢上前，刀锋一点点没入他的胸膛，他却仿佛不觉疼痛一般，只是泪水横流，憎恨无比地紧紧地盯着西鸟羽进介的脸。

像是要将这张无情之至的脸牢牢刻进心底。

“不、不！”西鸟羽进介一下子慌了，他害怕地后退着，“芥川！不要再往前走了！”

芥川龙之介恶狠狠地看着他，凄然道：

“那就杀了我！！”

“我做不到！”西鸟羽进介终于崩溃地松开了手，“别逼我了！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芥川龙之介一手提着刀刃，抓着那被西鸟羽进介松开的弯刀，歪头憎恨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做不到的话会发生什么吗？”

西鸟羽进介只是摇着头，眼泪不断顺着脸颊滑下，他手忙脚乱地后退着，试图离芥川龙之介远一点。

当啷——芥川龙之介随手把刀扔到一边，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勾出一个冷笑。

“我告诉你，西鸟羽进介，今天你不杀我——”他伸手抓住了西鸟羽进介的肩膀，紧紧攥住，“今天你不杀我，我一定会把你捉回去，狠狠惩罚你的！”

“你给我的痛，我一定会成百上千地讨回来的！！”

芥川龙之介看着眼神渐渐变得恐惧非常的西鸟羽进介，一把握住了他抬起的另一只握着刀的手的手腕，握得西鸟羽进介脸色惨白地痛叫了一声，松手丢下了刀。

“你选好了吗？西鸟羽进介，”芥川龙之介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憎恨又痛苦地看着他，“你选好了吗？！！”

就在芥川龙之介歇斯底里地对西鸟羽进介吼着时，突然数辆黑色轿车呼啸而至，一下子将两人给团团围住了。

芥川龙之介动作一顿，他看向从一辆黑色轿车中正开门走出来的森鸥外，露出了一个恶意而惨然的笑：

“呵呵……好了，这下你不用选了，因为你现在就算想走，也绝对走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的时候突然不舒服，就没写完_(:з」∠)_明天就抓回去pla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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