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在干什么?还来得及打电话?你想死吗?”
西鸟羽进介正想说什么,电话那头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脾气火爆的声音。
太宰治身边似乎还有别人。
豁——
紧接着响起了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还有太宰治轻轻后跃风衣摇晃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向谁求援,”另一个听起来有些忧郁的声音静静道,“你以为他能救你吗?他的武器更多的是他的美貌而已。”
“他只是一个无力的、非异能者而已。”
西鸟羽进介捏着电话一愣,这是……兰堂?
兰堂怎么在那里?还和太宰对立?
兰堂背叛了组织?
他正想着,却听太宰治笑着道:
“我知道啊,我叫他来不是为了对付你的,而是为了对付这个老家伙的。”
“至于你,就交给黑漆漆的小矮人好了。”
“你这个家伙!我才十五岁!我还会再发育的!”那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听他说话仿佛能看到烧红的火星从篝火中飞溅而出。
“你会害死他的,”兰堂没有理会那个脾气火爆的声音,对太宰治淡淡道,“他是先代的宠物,我亲眼看着先代是如何牢牢地掌控他的。”
“你以为掌控一个人的身体,禁锢他的行动就算是掌控吗?”
“掌控一个人的思想才是。”兰堂静静道,“他就是遵循着先代的思想所塑成的美貌毒药,是专门针对异能者塑造的刀。”
“他身上的每一分每一毫都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他的造物主。”
“你让他如何反抗自己的主人?”
西鸟羽进介浑身好像被泼了一捧冷水,在这严寒的冬天里,他如坠冰窟。
太宰治却拖长了声音,慢悠悠道:
“那可不一定,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比如——”
“先代并不是传言中的森先生杀的,”太宰治天真的声音里有一种愉悦,“他可是被进介杀死的哦。”
“啧啧啧……你看他的脸,他当初被砍得真惨啊——”
“不可能!”兰堂声音失控地咆哮了一句。
“这就是事实,”太宰治淡淡地微笑着,然后西鸟羽进介清晰地听到了他冷静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这就是事实,进介。”太宰治静静道,“过来,杀死他,进介。”
“我在这里等着你。”
说完太宰治就挂断了电话,渐渐的,西鸟羽进介耳边只剩北风呜呜的呼啸声呜咽着远去。
像被拨开了眼前的雪雾一般,西鸟羽进介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正毫无所知地颤抖着,瘫坐在冰冷的街道上。
西鸟羽进介僵硬地缓缓望向四周的车水马龙,才慢慢想起了太宰治的请求。
或者说命令。
太宰治和他的老师森鸥外一样,教人都没有什么耐心,他们更多的是挟持你,让你别无选择地只能遵循着他唯一的建议。
西鸟羽进介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他确实无法反抗。
兰堂不好对付,太宰治现在有生命危险,他需要自己。
自己不能坐视他死掉。
然而西鸟羽进介站起来刚要动身,突然想起了先代那张腐朽到扭曲的脸。
“西鸟羽……西鸟羽……”记忆中的先代在临终时满脸血污,在地毯上挣扎着,着迷地看着他。
他那副样子,似乎是下地狱都要带着自己一般。
西鸟羽进介捂着嘴惊喘了几声,猛地后退了几步。
他做不到!还是做不到!
铛——
太宰治抬起手臂,高高肿起的手臂绷带散落,露出了里面厚厚的金属壳。
中原中也一脸黑线地看着太宰治左跳右跳地躲避着先代,忍不住咆哮道:
“你到底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快点过来和我会合,然后用你的异能解决了这桩麻烦!”
“噗噗——不要——多管闲事的小矮人——”太宰治朝他做了个鬼脸。
“等我打倒他第一个就揍你!”中原中也咆哮道。
他刚喊完,突然有人进来了。
这是处废弃的仓库,有人踉跄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靴子踩着水泥地面的声音,在四周墙壁的回荡下,莫名有种空旷轻灵之感。
几人动作一顿,朝明亮的出口看去,一个眼睛上蒙着黑色布条的人,手持银色弯刀,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太宰治脸上露出了一丝如有所料的微笑。
中原中也看了眼太宰治脸上的笑,明白了这应该是太宰治口中叫“进介”的那个人。
但他也听对面的兰堂说过了,“进介”一个空有美貌链异能都没有的家伙,现在还自大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中原中也觉得有些麻烦,皱了皱眉,但他看了眼太宰治,还是决定相信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西鸟羽进介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他蒙着眼睛,浑身颤抖着,强迫自己往前挪动着脚步。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西鸟羽进介猜测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滑稽又难堪吧。
他已经尽力了,然而不去看先代的脸,也只是让他勉强不后退而已。
西鸟羽进介握着双刀的手腕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着,低低道:
“……首领,我来杀死你了。”
而兰堂惊愕地发现他手下的傀儡先代,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突然手持镰刀,仰头大笑起来。
他嗓音嘶哑又怪异,像是嘎嘎乱叫的乌鸦,又像是公羊低叫时喉咙里的嗬嗬声,让人遍体生寒。
兰堂猛地转过头去,看向西鸟羽进介,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睛被黑布蒙住,沉默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看向地面。
兰堂眼睛颤了颤,第一次对西鸟羽进介升起了一丝敬佩。
于是他在先代突然失控朝着西鸟羽进介狂笑着冲过去时,有些感慨地转过头来,对微笑着的太宰治道:
“看来他真的很重视你,竟然愿为你重温自己的梦魇。”
“虽然我承认荒霸吐十分恐怖,但他的伟力更多的体现在力量上面。”
说罢兰堂有些同情地看着勉强抵抗先代的西鸟羽进介:
“先代要更为可怕,他是撕碎灵魂的魔神,见他如见自己灵魂的坟墓。”
“我听说过你,太宰治,你长相精致无害,实则冷血无情,不在意生命,”兰堂有些惊奇地看着西鸟羽进介,“你这样的人,也会有人愿意为你赴死到如此地步吗?”
“何况你只是戏弄他,但他还是来了。”
太宰治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
中原中也敏锐地注意到了太宰治神情的变化。
他在太宰治背后,看不到太宰治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的手臂轻轻地颤了一下,只颤了一下就像努力掩饰一般,立刻恢复了平静。
好像中原中也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铛铛铛——
西鸟羽进介的八斩刀和先代的异能镰刀不断地碰撞在一起。
先代狂笑着就是一刀竖劈,那种恨不得八人劈开的力道,西鸟羽进介侧击卸去了一些力道后,勉强抵挡住了他的攻击。
但是西鸟羽进介的弯刀只是普通的刀,比不得先代的异能镰刀。
这一镰刀下去,西鸟羽进介的一只弯刀直接断掉了半截。
中原中也看了眼情况危急的西鸟羽进介,又看了看沉默着的太宰治,哼了一声:
“喂,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太宰治慢慢回头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黑洞洞的眼睛仿佛在往下滴着黑色的血,中原中也却一点也不怕他。
“既然你相信他,那就交给他。”中原中也淡淡道,“难不成你怀疑自己的脑子?”
“当然不,”太宰治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有些作弄的狡黠,“我可不是你这种大脑只有一点点的小矮人。”
“你说什么?!”中原中也气死了。
自己就不该管他!
“你在啰嗦什么?快点过来啊。”太宰治一脸理所当然地反客为主,“快点,我可不想加班。”
“太——宰——治!”中原中也怒吼着朝着太宰治所在的金色立方体冲了过去。
铛——
西鸟羽进介单膝跪地,勉力地举着弯刀对抗着先代向下劈开的动作。
吱——嘎——
西鸟羽进介看不到先代的脸,耳边回荡着先代残忍的大笑,以及笑声中夹杂着的刀刃即将断裂的声音。
西鸟羽进介感觉自己大脑一片混乱,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幸福,一定要幸福啊进介。”这是妈妈温柔的声音。
“进介,如果有一天你要死的话,请一定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我不怕痛,只是会担心你会冷。”这是家入硝子冷淡又低沉的声音。
“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就算求神拜佛我也认了!”这是禅院直哉撒娇又有些疯癫的声音。
“别死!进介,为我留下来!”这是五条悟的苦苦哀求。
“我一听说你出事了,就立刻赶过来了,我发誓会永远保护你的。”这是伏黑甚尔轻轻的声音。
西鸟羽进介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
不甘心?是面对死亡的不甘心吗?
但为何自己前所未有的无力!
这时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西鸟羽进介的世界里。
“西鸟羽君,杀死你的目标。”
“这是我的命令。”
西鸟羽进介瞬间感到大脑一清,有一种冰冷而冷静的力量灌注到了自己的脑海中。
森鸥外……
西鸟羽进介在心中轻声念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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