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站在高处俯瞰屋里穿红袍戴兜帽的人们，从心底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锦衣玉食如何？富甲一方又如何？终究逃不过时间的枷锁，终究也只是时间长河里微不足道的片段而已。
这些金钱的奴隶们一听到永生实验成功了，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亲吻他的皮鞋，有些急不可耐的人甚至连夜独自前往他的集会地点，只为提前分到一块好肉。
“感谢各位不辞辛劳赶赴这场永生晚宴，在座各位都是人类社会的顶级精英，配享我这首批也是最精纯的成果。”
“此前研制的营养液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而那只不过是我核心成分的洗澡水罢了，摆在你们眼前的才是经过千万次改良后的最终成果。”
“其效力是营养液的一千万倍，食之即可逆转细胞老化，让细胞重新恢复正常的结构和功能，并且此后的每一天都会快速迭代出最鲜活最优质的新生细胞，从此你们将摆脱疾病的困扰，永远活下去！”
红袍人们像疯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将盒子里晶莹剔透的血太岁肉片吞进肚子里，这些人有的命不久矣，有的欲壑难填，还有的做了几十年的长生梦，他们没有退路，唯有此刻才是毕生所求。
杨君的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中，他无声地笑了起来，目的已然实现了一半。
永生？呵呵，漫长的生命有什么好的？这上千年来，历代帝王们所追求的难道只是肉身不灭和神魂不散吗？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阵阵惊呼声，谢了顶的中年男人重新长出了头发、双目失明的老妪又得以重见光明，瘫痪了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失了声的在大声赞美着奇迹，就连这满身的褶皱都被无形之手快速抚平了……原来人类真的可以成为超越平凡的存在。
杨君闭上了眼，黑暗中他感应到了一个个不停跳动着的乳白色光点，这些光点随着他意识的波动而改变律动的节奏，看来很快便能自如操纵它们了。
就在他不断探索之际，门突然“砰”地一声被踹了开来，这是郊外一间早已被废弃了的教堂，四周荒无人烟，鲜少有人能找到这里，是什么人“恰好”此刻前来打扰？
“杨博士，你躲起来的速度真快，害我一通好找！”
杨君顺着声音抬眼看向了来人，随即手一挥，红袍人们便迅速朝两边散了去，只留下二人相互对视着。
“原来是你呀？我该叫你徐公子还是白警官呢？敢问我是犯了什么事？”杨君轻蔑地看着正拿枪指着自己的白煜道。
“你杀了陈博元先生，并且还涉嫌多起绑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逮捕你的。”白煜冷静地回答，并未对身份被拆穿这件事感到惊讶。
“哦？奇怪了，你的这两项指控在我的映像里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杨君不慌不忙地来回踱着步，丝毫没把白煜手中的枪放在眼里，他继续说：“陈老先生的死是他自己的原因，至于这些人，他们都是自己跑来的。”
“你刚上门给陈博元做完检查，没多久他就疯了，难道不是因为你给了他什么东西吗？的确，绑架虽然不是你动的手，但你可是动了更了不得的东西。”
杨君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白警官，你可是要为你的言行负责的。有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是真话吗？恐怕没有吧！”
白煜沉默了，他瞥了一眼角落后缓缓收起了枪，然后双手一摊，无奈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有证据，那么打扰了，反正我也没有跟上面汇报行动，还不算失职。”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杨君心中暗想这人是傻了吗？之前接触感觉他并非没有头脑的人，这看似降智的行为之下莫非别有深意？他重新闭上眼寻找着乳白色光点们，并尝试着对它们下达更为复杂的指示。
“别傻了，既然是私下行动，那我还能让你活着走出去吗？”
随着一声响指，那群红袍人立马把白煜围了起来，慌乱中有人一脚揣在了他的腿弯处，白煜一下失去了重心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随后那人一把钳住了他的双手，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再过一会儿你就无能为力了。”杨君缓缓走了过来，他从袍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并在白煜眼前晃了晃，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这个东西不陌生吧？陈老先生同款，吃下去后是死还是生不如死，就得听天由命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红袍人就蹲了下来并粗暴地将白煜的嘴巴给掰开，白煜注意到这些红袍人全都面无表情，眼神极其空洞，他们极为配合杨君的指示，并且能够快速领悟到他的想法，就如同他的分身一般。
杨君也蹲了下来，从盒子里小心地捏起一小块太岁肉片，并将之悬于白煜双唇上方，可他就是迟迟不松手，只是用他那又大又凶狠的眼睛玩味似地欣赏着任人宰割的猎物。
“白警官，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做警察有些可惜了，放心，我会让你干点儿适合你的活儿。”
白煜额头冒出了冷汗，此时他的脑海里突然不停地闪回着陈博元发疯的样子，以及临终时的场面，但他不敢让自己露出惧怕的神色，他还得激怒对方，再拖延点儿时间，于是他猛地朝杨君的脸上啐了口唾沫。
“我看你才需要找个正经点的活儿干吧！”
白煜的嘲讽彻底点燃了对方的怒火，此刻眉头紧锁的杨君看上去更加凶神恶煞了，他反手就扇了白煜两个耳光，怒斥道：“你小子不光爪子不干净，嘴巴也不识时务！看来我得把你千刀万剐做成药引子才能帮你长点儿记性！记住！千?万?别?得?罪?我！”
眼前的这个科学家变得癫狂了起来，这一口唾沫让他回想起了曾今遭受过的嘲笑与屈辱。
有人拿着他的学术报告建议他参加神棍大会，也有人给研究所写举报信指控他浪费资源从而被赶出了实验室，还有人如白煜这样趁他路过时悄悄在背后啐上一口，然后嬉皮笑脸地溜没了影儿……他们有什么资格贬低努力的自己？
“你们这些烂人，自私又愚蠢，尽是看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还记得‘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杨君气急败坏地咒骂着，也不知骂的到底是谁。
红袍人们抬起了白煜，将他的四肢和核心死死固定住，直至确保他完全无法挣脱后便跟在杨君身后往临时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别怕，只不过是骨肉分离罢了，我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死掉的，你还得看着自己被熬成一锅汤。放心，我会全部加到下一批的营养液中，作为特别版加价卖给那些爱美的老女人们，她们不就喜欢你这种小白脸吗？干脆变成她们的肥料吧……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在为社会做贡献，毕竟可都是顶层精英呐……”
杨君不时回过头，眼里充斥着不可遏制的邪恶，他多么希望看见白煜脸上露出恐惧的模样，然而却并未如愿。
见白煜冷冷地盯着自己，杨君恨不得立马将他剁碎，他命令红袍人们给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一点儿颜色瞧瞧，但他们却并未如期执行。
实际上，这些人不仅没有行动，就连限制住白煜的力道也在逐渐变小。
等杨君意识到失控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白煜给放了下来，随后杨君感觉颅内响起了一阵阵爆裂声，它们此起彼伏、越来越响，直把脑袋炸得嗡嗡作响，待他恢复理智时，已经彻底感应不到那些明亮的光点了。
随着操控被切断，那些红袍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倒在了地上，意识被麻痹后，他们的面容和身体也迅速起了明显的变化，原本血太岁给予的恩赐此刻全部被收回，他们又变回了平凡的自己，重新被病痛和衰老折磨着。
怎么回事……杨君乱了阵脚，他原本打算通过血太岁控制住这些社会精英们，进而一步步操控经济乃至政治的走向，谁知宏图伟业方才得窥一角，他的计划便出现了不明的漏洞，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在慌乱中瞥见门口的椅子下躲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似乎能与自己产生感应，但他无法像操纵红袍人那般任意摆弄对方，不仅如此，他甚至无法准确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因为对方有着和自己相同的熟悉感，以至于他竟然认为那就是自己……尤其在他的意识逐渐被怒火覆盖之后……
白煜舒展着筋骨，没有给杨君留下半点反思时间，他抬起手便一拳冲他的左半边脸招呼了过去，对方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击后，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不仅脸立马被揍肿了，整个人也被彻底揍醒了。
眼见白煜又一记踢击迎面而来，杨君面不改色地用一只手生生接住了这生猛的力道，然后一个反推便单手把白煜扔出了老远，随后他立马从地面上一跃而起，速度之快以至于整个身形变成了一道赤红色的影子，一把将还未来得及爬起来的白煜又重新按倒在了地上。
“煜哥！”
蒲逸清鼓起勇气从椅子背后冲了出来，他身旁的白衣少女立马拉住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而察觉到动静的白煜也冲着少年比划了个别过来的手势，他便不知所措地停在了原地。
怎么办？白煜也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杨君掐着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两人都急红了眼。
说时迟那时快，白煜看见一股金色的劲风猛烈地袭来，“嗖”地一下便将掐着他脖子的杨君给掀飞在了墙上，力道之大以至于墙壁好像瞬间多了个被拍扁的红色苍蝇，并且怎么抠也抠不下来。
“死了吗？”石块飞溅，尘土弥漫成了一阵烟雾，待散去后白煜看见杨君在墙壁的凹坑中一动也不动。
“你知道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却可以遗千年吗？”随着金色之风渐渐消散，白煜瞧见那人仿佛是一尊勇武非凡的金刚，他双拳握有雷鸣之力，双脚裹挟电光之势，不过一开口却是十分熟悉的莫桑式吐槽：“这孙子很耐揍的，这点儿小擦伤可奈何不了他。”
一旁的白衣少女听完莫桑的话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瞬间不安了起来，她小声对蒲逸清说道：“蒲家人，难怪我感觉‘本我’似乎在这里却又不在这里，恐怕已经与那个人融合了。”
还未等她继续说下去，墙壁的凹坑里便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冷笑声。
“祸害？我是救世主才对，人类历史将从此刻开始划分，是我让人类可以超越时间，变成永恒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