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是什么？”姜楚楚指了指冒着热气的那碗药汁。
“福晋说这是给格格滋补身子的，前段时间格格大病，想来体弱，福晋特地让人给格格开的药方子，福晋惦念着格格，这是福晋的恩赐。”
恩赐两字，晓翠咬得很重，隐隐透着她不喝就对不住福晋的用心与好意。
姜楚楚隐隐猜到这是避子汤，她只是没想到福晋这么明目张胆，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地赐她避子汤，要赐也是四阿哥赐啊，晓翠是福晋的贴身宫女，有心一查就能查到福晋那边，怕是福晋有恃无恐。
她一个刚进宫的格格，家世不算显赫，四阿哥再恩宠她，都越不过福晋，更不会把福晋怎么样，福晋是内大臣费扬古之女，家世显赫，且费扬古曾在三藩之乱中围剿叛，是当今圣上康熙爷的近臣与宠臣。
她跟四阿哥那点露水鸳鸯般的情事比不上福晋跟四阿哥年少时便积攒起的感情与福晋身后的大家族，四阿哥不可能为了她废了福晋，估计连责备都不会有，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无事发生。
“福晋宅心仁厚，承蒙福晋怜惜我，既是滋补身子，这药我喝。”姜楚楚心想喝了避子汤就省得她吃避子丸，郎中说避子汤避孕的功效比避子丸好很多，若是福晋往后在她侍寝后每次都赐给她避子汤，那自然是最好的，她会从心底感谢福晋。
她刚端起瓷碗，就被后面的黛青拦住。
“格格……”黛青眼里尽是不赞同，想来黛青也是知道这药汁的作用，她曾是妃嫔宫里的宫女。
“无碍。”
姜楚楚慢慢喝掉那碗药汁，一滴不剩。
晓翠满意地离开。
“格格，那是避子汤，福晋不想让格格怀上子嗣，格格为何要喝掉？”晓翠一走，黛青就忍不住说道，试图说服她吐出来。
姜楚楚摆摆手，朝窗外看了看，这雪又开始下了，“我不想得罪福晋，一碗汤药而已，喝了就喝了，在这府里想过得好，福晋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可格格，若是你生下一儿半女，无论是福晋还是宫里那些人都不会苛待你，在这皇宫里，没什么比子嗣更重要。”
“或许吧，我们这是不是炭火快没了，你去福晋那边跟张嬷嬷说一声，领一份炭火回来。”
原先从内务府领的份例中的十斤黑炭已经不够用了，这京城的冬日夜里若是不燃炭便是寒冷冻骨，睡不安眠，加上一开始福晋让人送过来的二十斤黑炭与十斤红萝炭，在多日彻夜中快被燃尽，这个时候跟福晋要点炭是最好的时机。
黛青不能再多说，她只是一小小的宫女，只好前去如意院，看能不能领到炭，哪怕是黑炭也好，不知格格侍完寝后，四阿哥会不会再让人赏点东西，若是赏东西，意味着昨夜格格服侍得好，把四阿哥伺候高兴了，一赏，府里的人也就知道格格得宠，别人也不能太欺负格格。
今日本不是领份例的日子，只不过她跟张嬷嬷说一声后，张嬷嬷便让人给她备十斤黑炭拿回去，想来知道格格把避子汤喝了，黛青还是觉得格格因小失大，若是有了阿哥，不说是十斤炭，哪怕是二十斤炭，内务府那些人都不敢短缺他们，福晋也不敢轻易动阿哥与阿哥的生母，有了阿哥，格格说不定能上玉蝶。
唉，格格选择顺从福晋，自然也不会将此事告诉四阿哥。
黛青拿着黑炭，路上不免担忧。
不到一日，姜楚楚侍寝的消息就传遍府里上下，姜楚楚觉得今日的晚膳菜色好了不少。
这帮见风使舵的家伙。
……
年初五，四阿哥领着福晋等人到坤宁宫给皇后娘娘拜年请安，侧福晋因怀有身孕，没有一起前往，府里安静不少，姜楚楚在练字时，王芷彤过来找她聊天。
“你进宫后第一次侍寝，可有把在宫外为四阿哥缝制的冬衣送给四阿哥？”
“我倒是忘了，东西搬来搬去，大部分衣物还放在箱子里，我竟忘了。”
姜楚楚是真的忘了，收拾东西自然把所有东西塞进箱子，进宫后她没有单独见过四阿哥，她也不可能以此为由把东西送到前院，她不想出风头，安分守己，等着四阿哥来找她，时间一长，日子一久，宫里琐碎的事又多，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吴芷彤再次讶异姜氏的心大，她看出四阿哥对姜氏有几分特殊，她跟姜氏一同进宫，又只跟她熟悉，府里无论是福晋侧福晋，还有其他格格侍妾，她都不熟悉，不清楚她们的为人，进宫后，她曾引以为傲的美貌在这美人齐聚的皇宫里并无优势，就进宫这近两个月，她受尽冷眼与苛待，宫里的太监宫女最会摆高踩低，送来的膳食是冷的，就连热水，她都不得多用，进宫这么久，她只用了三回热水沐浴。
她本就是一个侍妾，份例不多，拿到手的份例就只有一点点，夜里燃不了炭火，因为她这边炭火不足，只能跟她带进宫的丫鬟云彩夜里抱着睡在一起才暖和一些，因她进宫后还没有恩宠，福晋赐过来的两名宫女对她也没有尽心，敷衍了事，背后说她无宠还被她无意间听到。
反正这两个月，原本因知晓自己貌美而有的张扬骄傲已经被碾碎，彻底没有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其实她年纪稍长，家世低微，容貌勉强，又无恩宠，个性不显，做不到左右逢源，别人也没有必要跟她左右逢源，原先姜氏假孕出事那会，她避着姜氏，不想沾上麻烦，后在御花园里碰到姜氏，被姜氏一说，她知道她的有意躲避让姜氏看出来了。
姜氏绝对是聪慧的，只是她个性懒惰，没有争抢之心，她寻思着自己不能再这样优柔寡断，想着在这宫里左右逢源，没有家世支撑，谁都可以看不起她，她得果断起来，选一良木栖之，于是她想着跟姜氏交好，对姜氏付出真心，其他人就表面交好，只乘姜氏这一条船，期盼着姜氏能顾念着她，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能帮衬她一把。
姜氏也的确帮衬她了，没有计较她先前的躲避，给她不少衣服料子，见她屋里冷，还挪了几斤炭火给她，连棉褥都是姜氏在宫外买给她，不然这寒冬，她怕是要过不下去。
“这怎么能忘，你也真是，春兰跟夏菊也不提醒你，这宫里还是要有四阿哥的恩宠才能过下去，最好是像侧福晋那样生下格格或是阿哥，这样你的日子才会过得舒心。”
姜楚楚起身，在这屋里待久难免乏闷，她拉上王芷彤到府里的院子走一走，没让她说下去。
他们这宫殿有一个大前院跟后院，前院自然是四阿哥的地盘，她还没去过，有专门把守，趁着四阿哥不在府里，不知她们是否可以去看一看，碧羽宫附近的御花园，她去过好几回，已经没什么新鲜感。
后院这边也常走，同样已经没新鲜感，唯独四阿哥的前院，她是充满好奇，她把汪海春带上，一行人从后院出发到前院。
地上的积雪踩下去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碰到里面的枯枝会发生响声，不过通往前院径石上的积雪已被扫去，冷风吹来时带来一股凛冽的清香，夹杂着梅花香，听闻有一批梅花树种在四阿哥前院的院子里，不知是不是从那边传来的。
穿过两堵弧形院墙后，她们到了前院，前院的院命叫扶风堂，金灿灿的三个字，没想到守在前院门口的碰到张德旺。
“张公公……”
“哟，格格你怎么来了？”守门的张德旺一见到姜格格，面露喜色。
“来走走，我们能进去走走吗？”
“格格，可是来找主子爷？”
“不是，我们就想看看梅花。”
张德旺扫了一眼汪海春，这小子到了姜格格那边似乎混得不错，他自个是越混越差，四阿哥不知怎么的直接让他守门了，经苏公公提点后，他才知道他因拒绝去姜格格那伺候惹恼四阿哥，原先他还可以跟在四阿哥身边做点事，现如今他沦为看门的，帮着挡人，或是福晋等人送东西过来，他负责传报，天上地下的区别让他悔不当初。
“格格，这……没有四阿哥的允许，奴才不能随意放你进去啊。”
“这样啊，不能进去吗？我们只是想看看梅花，看完就走，我们大老远闻到香味了就走过来。”
张德旺有些为难，“格格，要不你看几眼就出来？”
“算了，还是等四阿哥回来再说，张公公，你为何在此处守门？”
姜楚楚没记错的话，张德旺算是四阿哥身边的四把手，怎会在此守门。
“这是主子爷吩咐给奴才的差事，小春子可有好好伺候格格？”
“小春子很好，既然进不去，我们就先走了，到别处逛逛。”
这是被降职了？姜楚楚心想。
“格格，你们慢走。”
姜楚楚跟王芷彤绕到别的地方逛一逛，还是闻到若有若无的梅花香。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称呼问题，已做修改，之后仅有侍妾以下品级的人被称为夫人，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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