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戮骨琴,外观整体呈银白色,底座刻印了桔梗花图案,琴身有缕缕流光悄然泄出,奇特的制作样式俨然和普通乐琴天差地别。

其支撑构架取自初代魔尊婆娑罗临死之前生剥的七十七段白骨,数条丝弦经由上古璃龙自伐命数抽丝而出,乃清徽宗羲和仙尊的认主仙武之一,悠然婉转的琴声不仅能够夺人心智,还会贪婪吞噬修真者的无尽灵力。

秦天雄在先前的日子里狠吃了一顿裴覆雪熬下锅的硬苦头,牙崩得不轻,所以他认识到了裴覆雪实力不凡,不好惹。

但他是无论如何也预想不到这么一件骇人大事:裴覆雪和清徽宗谪仙出尘的那位竟然是同一个人!

对于他们,坊间屡有传言,但再离谱的说法也不过是议论他们或是协伴而出的双生子,清徽羲和高高在上端坐明堂,酒楼未央流落民间杂耍卖艺,就差哪天机缘来时真正相见一面,然后兄弟俩泪眼认亲。

未曾想真相居然这般令人出奇!

秦天雄悔青了肠子,感慨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招惹上了这么一位难搞的祖宗。值得一提的是,他只是懊恼埋怨自己倒霉,一点也没有残害他人的愧疚。

幸而,他已经没有补过的机会了。

待到裴覆雪行云流水一曲结束,秦天雄不过面目狰狞稍会儿,便喉音嘶吼渐弱,逐步趋于平静,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个灵力尽失只管张嘴流口水的废物。

他现在的心智宛如三岁痴儿,人家问什么他就会答什么,绝无故意欺瞒。

这格外阴狠毒辣的效用也是戮骨琴的独到之处,它除却贪婪吸食灵力,实际于人体别无他害,而摧毁心智的程度,则是针对恶人平日里的罪行孰轻孰重。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心存恶意,如若不是像秦天雄这种为虎作伥孽债满身的人,裴覆雪断然不会轻易把戮骨召出。而此次戮骨肯听命前来,也是因为嗅到了秦天雄身上难以掩盖的作恶气息,准备大肆饕餮一番。

总之,二者相辅相成,秦天雄纯属罪有应得。

事毕,裴覆雪收起肚皮餍足的戮骨,迈步走到秦天雄身旁,施了个防御类的法术,避免他在庭审的那几天里中途被什么人杀掉灭口。

“衙门很快就来了。”裴覆雪淡淡说道:“你就在这安心等着吧。”

秦天雄的哈喇子滴滴答答流了一地,他痴痴地答了一句:“yes sir!”

裴覆雪:“?”

搞什么呢,怎么还蹦出来鸟语了,戮骨莫不是把他的脑髓都给吸干了?

裴覆雪估摸着应该是他离开现代太久,幻听了,便也没当回事,直接略过了秦天雄,脚步不停一路径直走到了书架尽头角落旁。

一把夺走了色彩斑斓的小人书,裴覆雪咬牙切齿地问道:“师尊搁那卖力干活,作为徒弟你怎么能躲在这偷懒?”

孟决一脸无辜冤枉,“王爷,你怎么一点也不讲道理呀,我这么柔弱,要是一出去就被解决了,那该如何是好。”

“.......”得,又发神经了。

裴覆雪一言难尽地翻了翻书页,果不其然,孟决演师徒情谊演腻了,这下又换了个剧本,此次是《风流不羁俏王爷和他那漂浮无依的纯情小奴隶》。

他笃定,孟决的脑袋就是看这些东西看坏的。

孟决不用想也知道裴覆雪又在心里偷偷骂他,他劈手把书抢回来了,学着书里的主角受阴阳怪气:“王爷日理万机劳累得很,就算有空了也是周遭美女如云,哪里还顾得上我呀。今日这一探望,奴家想着您不来也罢。”

裴覆雪有些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脑门,这小疯子本来就有点毛病,好在依旧条理清晰口齿伶俐,没变笨,看来不受戮骨的影响。

尽管如此,为了以防万一,裴覆雪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你那灵力凝聚的丹田有没有出了什么差错?”

刚刚着急着耍帅开大,都忘了不远处还有一个大活人,要是受到了戮骨的迫害,他的麻烦就又多了一糟,他可不想养上这么一个痴呆徒弟。

虽说要真那样的话可以彻底让孟决成为他的傀儡,更好地操控人心为他所用,但眼下孟决还算听话,没那多余的必要。

孟决透着裴覆雪变化莫测的脸色看出了他的意图,他微微仰着头注视着裴覆雪,道:“我没有什么问题,倒是王爷,养小鬼可是会反噬的哦。”

被揭穿了裴覆雪也不见尴尬,他仗着身高长出孟决一大截,揽起孟决就走,“逛了一天累不累,师尊亲自把你背回家。”

边走还边抖落孟决怀里的储物袋,一本又一本春梦小说跟撒豆子似的不断往外掉。

这惹得孟决那淡定自若故作高深的姿态绷不住了,他开始大声喊叫奋力捣拳:“裴覆雪!你又丢我的书!!”

裴覆雪不依不饶,只管嘴角轻笑,“回去给你弹吉他听,拯救一下你那光是黄色废料没有艺术情操的榆木脑袋。”

孟决疑惑不解,他停止了挣扎,好奇问道:“那是什么?能做吗?”

裴覆雪:“……”

死性不改,问就问了,还添上末尾那句不相干的鬼话干什么,真是思想不正荼毒全人类。

见裴覆雪迟迟不应,孟决催促着他,“你快说呀,干嘛不理我了。”

裴覆雪闻言,难得用心想了想,他就着修真界本地人的认知范围随口答道:“只是一种外形类似于琵琶的乐器,供人闲暇取悦,别无他用。”

孟决煞有其事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来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我想吃枇杷了。”

裴覆雪都给气笑了:“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就这还好意思扒着浴桶骂他蠢人呢,自个儿不也是非一般的不解风情。

孟决向来天马行空,脑瓜子里的想法稀奇古怪,“我知道这周围有片枇杷林,我们去摘吧!”

话罢不理暮色渐暗,孟决反守为攻拽着裴覆雪飞速驰行。

裴覆雪无奈反抗,可孟决正兴在头上,完全听不去他说话,于是他也只能任由孟决随意拉扯。

没过多久,孟决就把裴覆雪拖进了一片大山林里。

林间树木葱郁山鸟哟鸣,薄暮夕阳映照潺潺溪水,拖延出一条极为漫长的金辉绸带。

裴覆雪放眼望去,顿觉稀奇,这片林子简直就像私家果园,果实成熟丰收,各类品种应有尽有。

他随手地摘下一个脆桃擦了擦表皮,然后啃了一块果肉,吞完了才想起来他还得为人师表来着。

抬起袖子抹了抹嘴,裴覆雪假装无事发生,“光天化日之下,我们爬进来偷人家的果子吃,这不大好吧?”

孟决浑不在意,他叉腰高仰着头,双眼明亮满是小小骄傲,“你尽管吃,这片地方都是我的!”

裴覆雪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把自己摔死。

他险些忘了,眼前这个神不神鬼不鬼的东西看起来就很有来历,铁定是个多金有钱的重要人物,只是他太忙了,时间又很短,根本来不及追查对方的身份,这才从始至终对其一无所知。

孟决直拉着他往里走,“外围的果子不怎么样,种在里面的才是真的味甜,我很大方的,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我全都分享给你。”

裴覆雪默不作声地跟了进去,虽然颇有艳鬼遇书生引人入深林的既视感,但他无所畏惧,他把原主的能力融会贯通得很好,所继承的招式就算没有十成也有七成。

根据过往经验和差距度量,真要打起来他必不会落孟决下风。

“你尝尝看,这个是不是比外面的好一点儿?”抛出阙绫把最上层的树枝勾了下来,孟决摘了一杈枇杷给裴覆雪。

默然了片刻,裴覆雪轻声答道:“桃子和枇杷都不是一个味儿。”

孟决欢喜的脸色迅速垮了下去,他作势就要把果子全拿回来,嘴里嘟囔着:“不吃就不吃呗,王爷您可真娇贵。”

“你还真是把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裴覆雪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他剥了果皮扔进了嘴里,过后诚恳点评,“挺甜。”

“这是当然的。”孟决美滋滋地说道:“我以前特意往下面埋了几个人。”

裴覆雪:“……”

哪里来的倒霉蛋,居然被这个活阎王抓住了,非但如此还深埋树下做了花果肥料。

走了这么久,就算是裴覆雪也累得慌,他从储物袋掏出了一席地毯和一壶保温杯,自顾自坐下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不得不说入目景色别具一格,还挺像拖家带口出来春游那回事。

孟决见此情景,很矫柔做作地依偎了上来,“王爷,你想不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

裴覆雪瞥了他一眼。

注意看,这个男人拿到了苦情剧本,他要开始卖惨了。

不作丝毫犹豫,裴覆雪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不想听。”

谁小时候还没点故事,他七岁离家出走去搬砖的事情都没跟人提过呢,万一这出回忆杀聊着聊着勾起了孟决的思乡之情,对方张口就吵嚷要回家怎么办。

到时候真就一不小心把系统给放回来,他铁定又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孟决撇了撇嘴,轻嗤了一声:“不管你了,我要去抓兔子玩了。”

裴覆雪抿了一口枸杞热水,宛如白莲再世清新脱俗,“随你,小心点别把人给弄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决(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柳下惠!”

裴覆雪(撕衣服,疯狂撕衣服)

“我不是,我没有,别捂了,我就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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