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曜又给沈慕寒测了一次体温，把粥端给他喝。就算控制得好，至少要一天才能退烧，不能着急。

关于瑶瑶的设定，宋曜记得很清楚。瑶瑶是沈慕寒的青梅竹马兼白月光，从小帮助他，小说写他们秘密交往，后又分开许多年。那么，他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秘密交往的？

学校BBS，微博针对此事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人说两人从初中就开始早恋了，有人说两人从未交往过……宋曜不想去其它渠道捕风捉影，既然人都在跟前了，还能听到他的心声，直接问比较好。

宋曜：“慕寒，瑶瑶是你的女朋友吗？”

他这一问，沈慕寒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

『瑶瑶？女朋友？这家伙在开什么玩笑？』

『瑶瑶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关系确实好，但我们对彼此都没那方面的感觉。』

『不过，我又不想直接跟他说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好奇，如果我说是，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于是沈慕寒盯着宋曜，说：“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宋曜听到了他的心声，便知道其实，两人还没交往。

但是，根据小说设定，两人是会在一起的。就算因为他的出现，这个世界的女主线被更改了，男主也会遇到其他女主，完成他的爱情线。

沈慕寒问他会怎样，他能怎样，那当然是支持呗。

所以他真诚地说：“无论你跟哪个女孩在一起，作为你的粉丝，我都会支持你的。”

沈慕寒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睁大。

然后他垂下睫毛，睫毛在簌簌颤动。他咬了咬牙关。

『粉丝？？对啊，我在想什么呢？』

『我不是才拒绝了他么，他这样，就是我想看到的。』

沈慕寒放下食物，说：“我要回家了。”

宋曜：“我联系了你妈妈，二十分钟后她会来接你，回去按时吃药，明天说不定就能退烧了。”

那之后，两人相对无话，宋曜知道自己的回答让沈慕寒不高兴了。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沈慕寒会这么不高兴。

沈慕寒之后的心声十分平静，他在想的事情与宋曜无关。

这样的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他阴阳怪气的弟弟经常突然就发脾气走人，他常常搞不清楚对方到底在气什么。

沈母到了，连连跟宋曜道谢，把儿子带走了。

沈慕寒走的时候，跟宋曜说了谢谢，声音却有些冷淡。

宋曜望着他的背影，毫不意外地看着他头顶的好感度大幅下降。

【糟糕，神明好感度-8%，现在总好感度35%。理由：我生气了。】

*

晚上，完成对父亲的游说后，宋曜回到自己的房间，感觉脑仁疼。

“无论你跟哪个女孩在一起，作为你的粉丝，我都会支持你的。”

这句回答到底哪里错了？他反复回忆沈慕寒的心声。

结论是，或许，他将自己和沈慕寒的关系定位错误。两人这段时间的关系突飞猛进，一起吃饭，一起骑单车，一起面对流氓，一起回家，还让沈慕寒留过宿……现在，他们应该、算得上朋友了吧？

仓鼠全程看着，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仓鼠：宿主，你就没想过，神明不想跟任何女孩在一起？】

【宋曜：那也挺好，专注事业。】

【仓鼠：或许，他有些后悔拒绝你？】

【宋曜笑了：你在暗示什么？沈慕寒是个直男好不，和我一样。】

【仓鼠：……直男遇到某个人，也是可能弯成蚊香的。】

【宋曜：蚊香？你这个比喻真有趣。但是我们不会的。】

话不要说得太早，小心被啪啪打脸哟。仓鼠暗自腹诽。

现在宋曜只专注一件事，如何哄好生气的男主。

他情不自禁地想，当任西暝生气的时候，他到底是怎么把他哄好的。

他闭上眼，回忆起曾经的时光。

某天，任西暝本来还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拒绝吃饭，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电视。他刚才夸奖了一个女明星，说她的长相是他的理想型，其实他也不追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任西暝的反应那么大。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任西暝喜欢那个女明星。

当然，当他提起带任西暝去见这个女明星时，任西暝更生气了。

后来到底是怎么好的？

他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他无奈地坐在任西暝旁边，伸手摸他的发。

一下又一下，好像在安抚一只易怒的猫。

任西暝本来浑身还僵硬着，被他摸着摸着，就柔和了。

最后，任西暝望着他，说：“你绝对不可以，喜欢，那个女明星。”

他笑：“为什么，因为你喜欢她，就不准我喜欢啦？你可真霸道。”

任西暝：“你就当是这样吧，你同意吗？”

宋曜点点头。

然后任西暝就不生气了。

*

第二天，沈慕寒已经退烧了，正常上学。两人无眼神交流。

一整天，沈慕寒行程满满，上午上课，下午需要录制最新的舞蹈，晚上参加戏剧排练。而宋曜也要忙自己的事业线，他决定下午五点左右再去哄人。

他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便搜索了一下该校关于创业方面的政策。运气十分好，本学期就有一场创业大赛，赢家可以杭州参加大型比赛，现场有投资方。搜索清楚后，他便开始筹备商业计划书，他需要参加社团，招募伙伴，合作比赛，尤其需要编程人才。说实话做这事儿，比追人更让他热血沸腾，仿佛回到现实——当他从国外回来，继承公司，开启新项目的时候。

【仓鼠：宿主，搞事业没办法快速增加好感度哦。】

【宋曜：主角以后可是天王巨星，而我对当明星不感兴趣，要是地位与他不对等，那得多憋屈呢。我事业线要是做得成功，以后还可以给他更好的资源，他得感谢我。不知道现实的人脉在这个世界还存不存在……】

仓鼠实在是佩服，宿主说得没错，就算高中时期好感度加到90%以上，如果后期因为远距离、因为悬殊的地位和认知，好感度也会下降。由金钱、权力铺垫的事业线是可靠的后盾。

仓鼠越来越理解，他的主人为什么对这个人如此执着。耗费整整五年的时间，用所有心力制造出来的、这么庞大的、精美的世界，竟然只为一个人设计，也只有这一个人才能体验。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说不定真的隐藏了一些资源。

【仓鼠：……说不定真有，你可以找找。】

宋曜也是个人才，他自己查资料写计划书呢，还时不时被老师cue一下，而他都能准确应答。最近，同学们发现，这家伙不仅英语牛逼，数学也拿了第五。都在想，这家伙到底请了多少家教。让他们心里稍微舒爽一点的，就是宋疯子以前语文还可以，从他那些小作文就能看出来，而现在他语文只能得五六十分（一百五满分），天知道其实宋曜只做几道题就做自己的事去了，作文也不写。

下午五点，宋曜走进大礼堂，去哄人，顺带放松一下。

全场漆黑，唯有舞台亮着光。观众席只坐着工作人员，中央架着摄影机，舞者跟着节奏跳着街舞。沈慕寒站在中央，头戴黑色鸭舌帽，身穿宽大骷髅T恤，脖子上挂着十字架项链，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今天他做了发型，额发鬈曲蓬松，看起来既有少年的明媚，又有野性的侵略感。他舞动之时，一眸一笑都让人挪不开眼。站在宋曜旁边的女生看呆了：“这是来自北欧的美少年么？”

一曲毕，沈慕寒从台上跳下，和伙伴们观看刚才的录制效果，交流了一阵，又再录了一次。跳这种舞本来就耗费体力，为了最佳效果，他们总共跳了三次，有些队友热得把衣服都脱了，沈慕寒坐在第一排，气喘吁吁。马上就有女生拿小风扇给他降温，给他送水。

拿小风扇的那位就是瑶瑶，一头黑色长发，有一米七的样子，御姐模样。

宋曜朝他走去。

沈慕寒看到了他，视线却掠过他，继续跟身边的瑶瑶说话。

他的手臂放在瑶瑶身后的椅背上，离得很近。

一眼看过去，还以为他搂着身边人。

要不是宋曜听过他的心声，看到这种场景还真有点容易误会。

——说实话，宋曜是个骄傲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他根本不愿意主动去示好。宋曜说自己是“粉丝”，惹沈慕寒生气了。那么沈慕寒为什么就不能说清楚呢？沈慕寒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吗？他搞清楚自己的态度了吗？

这些的答案，显然都是否定的。沈慕寒糊糊涂涂，遇到问题便选择逃避，不过因为他是主角，他有任性的资本而已。

但是，宋曜转念一想，反正他只是在玩游戏，如果他主动示好，对方依然拒绝，那么他就转变攻略思路，纯搞事业，以后成为沈慕寒的老板，看他怎么拽。

所以宋曜站在了沈慕寒跟前。

瑶瑶睁大了眼睛，拉了拉沈慕寒：“找你的？”

沈慕寒抬眼看宋曜，微微蹙了蹙眉。

“你过来做什么？”他问。

他的心声同样被宋曜听到了：

『因为他是我的粉丝吧，过来拍照？』

『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担心我还发烧？』

宋曜：“你还在生气吗？”

沈慕寒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干嘛生气？”

『我才不生气，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但是我现在看到他有点心烦。』

『找个理由回去吧，早点吃饭，晚上还要排练。』

宋曜抬手，手指轻轻地碰到了沈慕寒的指尖。

沈慕寒的手指颤了颤。

『这家伙在做什么？不小心？』

宋曜轻轻地握住沈慕寒的手指。

从他的小拇指开始，缓缓地，覆盖了他的手。

宋曜的手，凉凉的，而沈慕寒的手，滚烫。宋曜似乎被他的温度惊了一下，但没有退却，直到完全握住了沈慕寒的四根手指。

在这一刻，宋曜完全听不到沈慕寒的心声。

好像这个世界都安静了。

沈慕寒抬头盯着他，喉结上下滑动。

他的眼，竟有些泛红。

下一刻，根本不顾周边女生的惊叫声，沈慕寒反手握住宋曜，将他拉到后台。

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他将宋曜推进一间空房，直接将他抵在房门上。

整个房间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的光，有些昏暗。

“你什么意思？”沈慕寒冷冰冰地问。

“不希望你继续生气。”

“生气？有什么值得我生气？”

宋曜：“你昨天问我，如果你跟瑶瑶正在交往，我会怎样，我想修改一下我的答案。”

沈慕寒微微挑眉：“那你现在怎么想？”

宋曜望着阴影中的他：“我想我会有点难过。”

“……为什么难过？”

“你要是跟她交往了，你的全身心都是她的，就没办法把时间分给我了。”

沈慕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气息竟然在微微战栗。

他轻轻揉着宋曜眼下的那颗小痣，脸离宋曜越来越近。

他的心思，如同浪潮一般冲进宋曜的脑海，竟让宋曜有些晕乎乎的：

『傻到家了，我怎么可能把全身心给一个女人？』

『这傻子在自顾自地担忧什么？』

『啊，又摸到这颗痣了……被我揉的时候，他的样子看起来，好纠结，好可怜……就连眼睛都湿润了呢。』

『一副想推开我，马上逃走的表情，呵，这样只会让我想死死地抓住你……』

沈慕寒温热的气息涌上宋曜的脸颊，他的嗓音带有一丝傲慢和骄矜：“有一件事，我也打算改口。宋曜，我允许你继续写那些羞耻的小作文，我允许你继续喜欢我。”

【恭喜，神明好感度 9%，总好感度44%。理由：我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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