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曲赋和鸣

“白兄,你的歌赋自是一绝,来一首来一首,就来那首《月出》!”

苏陌叶提议,众人起哄。

采薇附和道:“北荒君唱赋,我家主人伴舞,最是美妙不过。”

白真极力推辞,终是拗不过众人的叫嚣,只得起身唱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

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

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

劳心惨兮!

秦桑柔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舞姿轻灵,步步生莲,似花间飞舞的蝴蝶,似深山幽幽的明月,加上白真的歌声舒缓悠扬,纯净之中带着一点点忧郁,仿佛月下佳人在思念在徘徊在惆怅,众人如痴如醉。

一曲舞罢,众人不过瘾,苏陌叶和毕方大喊:“白真舞剑,秦姬唱曲!白真舞剑,秦姬唱曲!”

孰湖和精卫醉醺醺地附和喊道:“白真舞剑,秦姬唱曲!白真舞剑,秦姬唱曲!”

采薇醉得也不轻,跟着大家喊起来:“北荒君舞剑,主人唱曲!北荒君舞剑,主人唱曲!”

青玉跳起来,连着那沉稳的碧玉也因为桃花酿的缘故跟着青玉一起喊:“主人舞剑,秦姬唱曲!主人舞剑,秦姬唱曲!”

秦姬脸庞红似晚霞,醉后娇媚万分,深情款款地望着白真,柔柔唱道: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

彼其之子,美无度。

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

彼其之子,美如英。

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

彼其之子,美如玉。

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白真见众人都醉得不轻,自己是主人,实在不宜扫兴。

避开秦姬灼灼的目光,白真飞身立于大厅中心,伸手化出桃木剑,随着秦姬的歌赋旋律,舞了一出折颜教他的《桃花落》。

剑气带起一阵微风,大厅飘满了粉红的桃花瓣,纷纷扬扬。

落英缤纷中,一位白衣公子手执桃木剑,气质温润如玉,衣袂蹁跹,足不沾尘,轻若游云,身姿卓然,日月为之失色。

众人沉浸在美不胜收的桃花雨中,手舞足蹈,大声喝彩,不能自拔。

那秦姬唱罢,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白真隐了桃木剑,桃花雨渐渐散去,纷纷化作娇艳欲滴的桃花瓣落在众人的头上、身上。

秦姬施法取过自己桌上的桃花酿,一仰而尽,推开伸手欲扶她的采薇,摇摇晃晃向白真走来。

白真想立刻遁逃,良好的修养叫他立在了原地。

只见秦姬双颊绯红,美眸迷蒙,走到白真跟前,抬手拂去他肩上的落英,桃花瓣在她指尖消散。

白真站得笔挺,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秦姬妩媚一笑,轻启朱唇:“你怕我?”

未待白真回答,秦姬身子一软,向前扑去,正巧跌入白真怀抱。

怀中女子呼吸绵长,竟是睡着了!

白真头疼不已,正欲招呼采薇来扶住秦姬,那团翠衫已经倒在了桌子下面!

“青玉!碧玉!”

清脆的呼唤回荡在大厅,哪里有人回答!

白真放眼望去,酒量一向不错的苏陌叶都趴在了桌子上,其余人等自然都是东倒西歪,醉得一塌糊涂!

“折颜的桃花酿有这么厉害吗?我喝的莫不会是假的?”

白真心道:“虽然每次我喝了都装醉,但是总不至于醉成这样子嘛!”

白真抱起秦姬,自言自语道:“一个个都指望不上,看来只有猰貐能够帮忙收拾烂摊子了……”

话音未落,只听 “砰砰”两声,酒碗落地,猰貐那神兽也醉得不省人事了。

白真内心崩溃,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先将秦姬抱入自己房中。

松景庄是一座小巧的院落,平日也就是狐帝狐后巡视的一个落脚点。

整座院落只有一间主卧、一间客房和一间下房,好在各个房间都是独立的木屋,互不影响,也足够宽敞。

白真受封之后,琐事缠身,加上自己认为折颜可能更喜欢这种朴素的院落,也就无暇顾及修缮扩建之事了。

白真安置好秦姬,回到松涛苑大厅将采薇扶到主卧的侧间躺下,又将猰貐拖到主卧的门口蹲着,才扛起苏陌叶扔到客房去。

孰湖容易安排,直接睡客房的侧间就好了,倒是精卫叫白真犯了难。

你说她和孰湖是一对儿吧,又还没有拜堂成亲!

你说她和孰湖不是一对儿吧,时常看见他俩相拥而眠。

“精卫啊,真是对不住,总不能叫你就躺在大厅地板上吧!反正你和孰湖迟早要在一起的,就不用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了哈!”

白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精卫放在了孰湖的床上。

安置好客人之后,白真也没有精力去仔细收拾打扫了,随手捏了个清洁诀,将大厅内一片杯盘狼藉隐去了,留待明日再说。

最后,白真将青玉、碧玉扶入下房中的一间,自己则拖着毕方挤了下房的另一间。

可能是秦姬对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白真心里有些疲惫,思念蔓延。

皓月当空,林深幽静,也不知道折颜现在入睡了没有,这些日子都做什么了……

翌日一早,白真正在膳房熬煮桃花泪,碧玉揉着惺忪睡眼走进膳房,青玉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头来。

“哇,主人,你居然自己来做这些粗活儿。”

青玉跳进来,夸张地惊呼道。

白真笑了笑,道:“折颜说过,神仙做久了,有些烟火气日子才不乏味。”

“主人,昨日我们喝多了,这里还是我们来吧!”

碧玉急忙上前帮忙。

“不用了,熬制桃花泪我比你们都拿手。”

白真专注搅拌陶罐中的桃花泪,吩咐道:“青玉、碧玉,既然你们醒了,那做些醒酒汤罢!顺道再烧些热水,往各个厢房送去,昨日醉得厉害的可不止你们两个。”

说话间,忽闻客房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孰湖,你干嘛搂着我睡觉?!”

“谁叫你爬到我床上来的?!”

白真低呼“不好”,扔下手中活计,赶紧向客房跑去。

“碧玉,小火熬制,一直搅拌不要停,我先去客房看看。”

进了客房,苏陌叶正坐在榻上,右手摇着折扇,左手揉着额头,好以整暇地看着孰湖和精卫争吵。

“我爱搂着东西睡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叫那么大声干嘛?谁叫你躺我床上来着?”

孰湖白皙的脸庞现在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挤出这几句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草草小课堂:

1、上章末苏陌叶所唱《东皇太一》取自《楚辞》的《九歌》。

苏陌叶在宴会上唱此曲只是为了活跃气氛,让大家嗨起来,并无祭祀之意。

2、白真所唱的《月出》取自《诗经》的《陈风》。

这首辞赋他和折颜在他一万岁生辰上唱过的(捂脸),所以如此热闹的宴会还是不可避免地唱出了思念和忧郁。

3、秦桑柔所唱的《汾沮洳》取自《诗经》的《魏风》。

有酒壮胆,秦姬毫不掩饰对白真的爱慕之情,我的意中人,除了美还是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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