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和扬祈此刻正躲在柱子上，两人都把帽上的灯给关了，在她们的下方，一只身形高大的尸卫缓缓走过。

许明济高呼之时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彻底崩溃了，扬祈在混乱中随便拉住一个人狂奔，就算那把刀能把那只融合体虫子杀了，她也不想面对这么大只的虫子，看起来能直接包裹住她然后开始消化。

跑到肺都快炸了时，扬祈才停下来弯腰喘气，她还紧紧抓着那个人的手，她随手把刀丢在了地上，问：“我们跑到哪了？”

周漾看起来没她那么累，她先是看了眼自己被抓住了手腕，又看了一圈陌生的环境，说道：“我们好像和其他人跑散了。”

此话一出，扬祈立马松开了她的手：“诶……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我们和其他人跑丢了吗？”

眼前的地方她们从未去过，这里和其它地方一样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柱子立在这里，柱子上似乎雕刻着什么。

扬祈立马把地上的刀捡了起来，周漾则拿出那份地图大致记录了一下沿途走过的路，在这个地方则画上了一个问号，她也不确定有没有记错路，原路返回最坏的结果就是又遇上那只大虫子。

扬祈出于好奇上前观察了一下那几根柱子，她惊讶地发现这上面终于出现了一点跟人类历史有关的东西，上面雕刻着一条盘旋而上的龙，龙生有双翼，观其神态、身形和风格，这似乎是汉代以后演化的龙形象，龙尾旁出现的汉隶更加佐证了她的猜想：汉龙，与千年前有所变化。

她忙把周漾招呼过来，让她看那些字：“你看这些字。”她的心砰砰直跳，这与神殿之外那些古怪的人像完全不同，这条龙明确是汉以后雕刻上去的，那些人像则抽象得像是出现于商周之前还差了周八百年之久的上古时代。

周漾触摸了一下柱子上雕刻的龙，这是一根石柱，石龙浮在柱上，表面有些凹凸不平，似乎雕刻它的人并没有多用心。她往上看去时，发现石柱并没到顶，上面还留有一截空余。

“有一点奇怪，你看这跟石柱并没有连着顶上，但柱子却好像是在这里生长出来的。”

周漾示意扬祈往上看，龙首雕刻得并不威严，反而是憨态可掬，整条龙像是被当成了练手的作品。柱上果真留有空余之处，柱子根部则连着地板，连接之处毫无缝隙，如同是由地上长出来似的。

“这是一条应龙，结合旁边的汉隶，墓主人——”她停顿了一下，下意识把这里当成了一做墓，“祂是汉代人。”

两人都因这个发现有些意外，她们在这里找到了“时间”的痕迹，有人在两千多年前也来过这里，甚至还悠哉游哉地在这里雕刻了一条龙。她们又看向其余的柱子，发现柱身上均刻着图案，她们上前查看时发现这是不同时期的龙，似乎这几根柱子上刻画了龙在不同时代的形状特点。

她们看向那条身形最不像龙的石龙，猪首，身上鳞片明显，型似巨蛇，旁边同样留下了一句简短的汉隶，只是上面的意思两人心惊胆战。

骑过。

短短两个字让两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古人记录事件时一向有夸张的传统，如果这种生物只是存在于某某无意之中见过的话，那关于它的记载会布满这个空旷的地方，古人甚至会在这里摆满它的复制品，同时一些同时代的古籍里都会提到有某个家伙见过这个身形怪异的“龙”。

但简单的两字“骑过”像是圣旨上的玺印一样，无论多么荒唐的事都会变成真的。

“它跟红山遗址里出土的猪形玉龙有一点像。”周漾仔细观察着这条“猪龙”。

扬祈刚想回话却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她连忙让周漾不要说话，可这空荡的地方无处可躲，周漾示意她柱子上还留有空余。

“上面？”扬祈看着柱身上浮着的石龙，盘旋而上的一圈圈龙身刚好可以当作阶梯攀爬上去。

扬祈示意周漾先爬上去，在这紧急关头，周漾也顾不上谦让，先攀上去后伸手去接扬祈递过来的刀，再把她拉上来。好在这柱身需要两人才能合抱，上面空间虽有些挤但也能够两人在上面躲着。

周漾把两人的灯都给关了，这会让未知生物发现她们，灯灭之后陡然之间有些不适应，眨了几下眼才适应，好在梦境里并不是很黑，两人也能大概看个清楚。

没多久，脚步声出现在附近，似乎有一个尸卫正路过这里，扬祈大着胆子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人形尸卫，和上次杀的那个差不多，但问题是，为什么这次遇见的尸卫背上都没有锁链？

那只尸卫忽然停在了四根柱子中间，向四周闻了一下，一些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气味慢慢消散在空气中，它躁动不安，一掌拍在一根石柱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被它拍了一掌的柱子并没有碎裂，只是柱身上出现了三道深刻的裂痕。

周漾和扬祈两人在上方看得心惊胆战，她们意识到尸卫做出闻嗅的举动是在寻找她们，好在出发前她们都喷了香水才干扰了它的嗅觉，但香水能维持多久？三个小时？或许香水还没彻底散去，尸卫就要把所有的柱子都摧毁了。

尸卫在发泄完就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这里，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扬祈想下去却被周漾拦住。

“仔细听，它还没有走远。”因石柱上的空间实在不充裕，两人在上面也只能紧紧挨着，周漾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道。

扬祈则有些不自在，周漾说话时的气息扑在她耳边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想静下心来仔细听尸卫的脚步声却什么也听不到，也怕正下去一半时尸卫突然返回，只好继续待在这上面。

片刻后，沉重的脚步声又接近了这里，两人叫苦不迭，那只尸卫似乎是认定这里了，一直在附近游荡，它这次回到柱子附近后，做出了更加明显的闻嗅动作，大概是两人在下方待得太久，它略微弯了弯腰去寻找两人留下的气味。

周漾也在这时发现了它的背上依旧有着两条锁链，只是那两条锁链只剩一截根部嵌在它的肉中，难怪她们没有听到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只是她来不及思考尸卫是如何弄断这些锁链的，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出现了。

她看到了尸卫背上心脏所在的地方被刺穿了，这意外着这只尸卫同样有着死而复生的能力，那么，她们上次杀死的尸卫是不是也同样复活了？或者，眼前这只尸卫就是上次那只，想到这里她不仅一阵胆寒。

扬祈紧紧抓着手中的剑不敢动弹，尸卫只需一抬头就能看见上面躲着两个人了，到那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真是俎上鱼肉。

尸卫这番前来依旧未发现两人，只能不甘离去，它似乎确定两人并未走远，便一直在这附近打转。

趁它离去，两人终于是不那么紧绷了，只是，尸卫早晚会发现她们，继续躲藏在这不是上策。

“我们必须杀了它。”周漾跟扬祈说道，“我不确定它是不是我们上次杀死的那只，它的心脏有个被刺穿的洞。”她停顿了一下，指着扬祈手中的刀：“但愿这次它不会再复活。”

扬祈眨了眨眼，她抓着刀的手有些湿润：“我们，我们趁它离开时下去就好了。”她心里有些没底，上次人多势众牵制住了那只尸卫，这次只有两人，能真正伤害到尸卫的刀也只有一把，想要杀死它十分困难。

察觉出她的惴惴不安，周漾握住了她的手无比认真地说：“来不及了，它离去的时间在慢慢减少，它每次停留在这里的时间都在变长，这之间的时间差很有可能不够我们都爬下去，你是想还挂在柱子上时和它面对面，还是杀了它？”

“我们要怎么杀了它？”

周漾连忙捂住她的嘴，因为尸卫此时已经返回了，正如周漾所说，尸卫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在变长，它甚至围着几根柱子打转，没有搜寻到目标后又沿着墙壁走了一圈才离开。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周漾无比坚定得对她说：“它待会会从那边过来，你现在拿着刀下去躲在墙边，我留在这里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从它背后偷袭，放心，这把刀很锋利，你不想我死的话就认真点把它砍倒。”

“不行，这样对你太危险。”扬祈听了这番话摇头立马反对，稍有不慎，周漾都有可能死于尸卫手中。

“下去。”周漾命令她。

“不行。”扬祈反对。

两人推拉之间，那只尸卫又走回了这里，两人只能安静下来等它离开。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传了上来，尸卫用手在她们藏身的柱子上划了过去，石块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无比清晰，只怕是这尸卫再在这柱子上磨会指甲，她们等会都没有路可以下去了。

“你不下去我下去，我可不能保证我能一击致命。”周漾的话带了些威胁，眼下已经无法考虑这个办法是否靠谱了，扬祈只能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就动身下去，留在上面的周漾看着她深呼了一口气。

沉重的脚步声已在接近，周漾没有去看扬祈，她闭上了眼睛。

牵会手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