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已修)

前厅里,容夫人正和赵顷说话,不时捂着嘴笑,像是对眼前这个准女婿格外满意。

她身边站着容妙儿,锦衣华服,珠钗满头,偶尔笑得花枝乱颤。

容嫱进门,便瞧见她正含羞带怯地望向一旁的赵顷,暗送秋波。

前世二人能勾搭到一起,怕也不只是巧合。

赵顷侧目,见一抹明艳绝色款款而来:“嫱儿?”

容嫱忍着心头不适,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柔柔行礼:“见过母亲,见过赵公子。”

这声客气又疏离的赵公子让赵顷一愣,心里有些怪异。

容妙儿脸色不虞,上下打量了一番,酸溜溜道:“穿得这样好,是要去见你的情哥哥?”

眼前的人与噩梦里的嘴脸渐渐重合,容嫱扫了眼她平坦的小腹,似笑非笑。

随即仓惶垂首,有些无措:“妙儿,你为何这样说我。”

“我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赵顷闻言不高兴道:“休要胡言,我与嫱儿婚约在身,哪里来的情哥哥。”

容妙儿撅起嘴,委屈道:“你们的婚约本就是错的,赵顷哥哥,你方才不是还说,婚事要再商谈么?”

出了假千金这事,赵家确实有意拨乱反正,娶个真凤凰回去,才让赵顷前来试探。

可没想到容妙儿会当着容嫱的面说出来,一时有些尴尬。

赵顷看向容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和温顺娇弱的神色,心底有些动摇。

到底定亲几年,也并非没有一点感情。

气氛僵持不下,容夫人放下茶杯,冷冷道:“容嫱,事到如今,我便直说了。”

“这么些年,我容家供你衣食无忧,也不算亏待。这婚约,定的是我侯府嫡女,至于你……”

她话留了一半,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容嫱垂着眸,看不太清眼底情绪,语气倒是平平淡淡的:“容夫人的意思,是让我与赵公子解除婚约?”

容夫人:“不愿意?”

赵顷惋惜道:“嫱儿,你的心思我明白,我本意也不想辜负你,只是造化弄人……”

“我同意。”

赵顷猛地怔在原地。

他莫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容嫱好脾气道:“我同意退亲。”

容夫人似乎也有些惊讶,片刻才继续道:“你能想清楚,很好。”

容妙儿更是高兴,好似笃定没了容嫱,自己就一定能嫁入相府似的。

她看了眼容嫱,眼底眉梢都写着春风得意。

待容夫人满意离开,赵顷快步拦住容嫱,百思不得其解:“你是……生我的气?不要赌气。”

容嫱不愿再与这人有什么瓜葛:“没什么好生气的。赵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如此行事,易被人误会。”

“怎么不叫我顷哥哥了?”赵顷黑着脸。

容嫱莫名其妙:“你又不姓容,算哪门子的哥哥?”

“你……”赵顷平复心绪,耐心道,“嫱儿,婚约这事是我鲁莽,确实该先问问你的意思。”

“你若是不高兴,我不提就是了。”

容嫱敛着眉眼,有些烦了。

“望赵公子说话算数,早日退还生辰贴,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抬眼,看见不远处咬牙跺脚的容妙儿:“妙儿找你。”

容妙儿扑上来缠住赵顷,还不忘扭头对容嫱道:“喂,明日公主府赴宴,我要坐你的马车!听到没有?”

容嫱没应声,转身离开。

赵顷皱眉道:“妙儿,你怎的这样同你姐姐说话?”

“她哪里是我姐姐?”容妙儿抱住他手臂不撒手,“你说要带我去游湖的,什么时候嘛?”

赵顷挣脱不得,只能无奈看着容嫱走远。

回到院里,容嫱才松了口气。

退亲倒是比她想象得顺利,只是想起赵顷那个态度,不由皱了皱眉。

顺手指了指梳妆盒里没用过的那对宝蓝色点翠耳坠。

“将这对装起来。”

千醉找来小匣子,边问:“小姐要送人?”

“我约了二房的容娇娇,明日一同赴宴,我与她不大熟,想着送份见面礼。”

千醉惊讶:“小姐不跟妙儿小姐一起?”

容嫱冷冷一笑。

上辈子便是同她一起赴宴,作陪衬不说,还被奚落了一路。

偏那时自己不觉,只道二人关系缓和,还巴巴讨好。

真是蠢得没脸看。

次日踏出府门,容娇娇的马车已按约定等在那里。

车帘掀开,伸出一颗梳着百合髻的脑袋,簪子上的金色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容嫱?快来。”

容嫱方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一道怒气冲天的喊声:“站住!”

容妙儿拎着裙摆急匆匆跑过来,身后还追着两个丫鬟。

气得眉头紧皱:“不是说了我要跟你一起去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嫱歉疚道:“我已约了娇娇堂姐,昨日正要同你说的。”

“我不管!”

若不是容老侯爷不肯让她赴宴,容妙儿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偷偷坐冒牌货的车。

她盯着容嫱,心里闷火,斥责道:“你定是故意不想让我去!”

“你怕大家知道你是假冒货!”

容嫱眸色深深,片刻却低下头,瞧着有些委屈。

府邸门口即是大街,并非没有过路的人,这会儿已经好奇地张望过来。

便只见那云鬓花颜的美人被欺压得可怜,弱弱地道:“我也不知祖父为何偏不让你去……要不我便不去了,妙儿,你坐堂姐的马车吧。”

容妙儿这才满意了一些,翘起唇角:“算你识趣。”

说罢就要上马车,生怕赶不上公主府开宴似的。

一直没说话的容娇娇却忽然拦住她,语气冷硬:“我同意了吗?”

容妙儿惊愕地抬眼:“你什么意思?”

容嫱能坐,她不能??容娇娇怕不是个白眼狼!

容娇娇在二房也是被独宠的女儿,性子又直,素来看不惯仗势欺人,直接道:“我管你是谁,我容娇娇的车,我说了算。”

“反正容嫱不去,我也不去,有本事你自个儿走去啊。”

说着直接一把抓住旁边发愣的大美人,拉上了车。

“容娇娇!!”

不愧是二房废物纨绔生出来的东西!

容妙儿站在原地,眼见马车毫不留情驶开,气得狠狠跺脚。

马车上一阵安静,只能听见车轮轱辘轱辘滚动的声音。

容娇娇比容嫱大一两岁,长相随了她母亲,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雅致。

然目睹了方才那一幕,容嫱忍不住重新打量起这位堂姐。

容老侯爷育有二子,老大继承侯爵之位,既是如今容侯府的主人,亦是容嫱名义上的父亲。

幼子只谋了个不大的官,虽未分家,平日来往却不亲近。

容嫱印象中,二叔容柏年轻时便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一绝,唯独对仕途不甚上心。

直到后来娶了江南商户女杨氏,行事才渐渐收敛起来。

二伯母杨氏,家境殷实,却出身低微,容侯府这边不大瞧得上,自然也懒得废心思来维系感情。

夫妻二人膝下唯有一女,便是容娇娇。

容嫱与这位堂姐的来往便更少了,只逢年过节碰上一次,一年到头话多不过两三句。

容娇娇也正偷看她,目光正巧对上。

容嫱道:“方才,多谢。”

容娇娇坐得端正,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不必客气,我才不惯着她。”

说罢像是体谅容嫱的窘境,竟拉起她的手,温声道:“我母亲说了,虽血脉是假的,但才情是真的,心性亦是真的,就足够了。”

容嫱活了两辈子,自容妙儿回府,从没听人这样对自己温声细语,一时有些怔愣。

容娇娇以为是自己热情太过,吓着了她,颇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容嫱倒不是不想和她说话,只是回忆间,忽然想起些不好的事。

上辈子她出嫁不久,容侯府便得罪了人,焦头烂额间想起二房貌美的女儿,竟以容娇娇父母性命要挟,逼她嫁人。

嫁的……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官。

还是任人践踏的妾室。

大官家里妻妾成群,这样一支嫩花,自是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那时容嫱在相府过得亦是屈辱凄惨,惊闻容娇娇含恨自尽的噩耗,还颇为感同身受。

这样一个外貌温婉却心性刚烈的女子,本该被人宠作珍宝。

“容嫱?嫱儿?”

容娇娇拉了拉她的衣袖,声音清脆:“我们到了。”

容嫱回神,心绪微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替你们说!

要退了要退了,王爷可以冲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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