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场下的队友所说，白石现在的心情的确轻松不起来。他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连那种轻蔑的，带着嘲讽的笑都懒得维持了。事前挑衅，却在比赛过程中完全丧失主动权的打脸在白石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现在，比赛已经转变成了信仰之战。如果输，就等于放弃了多年来所有的努力，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就算使出他唯一一个算得上花哨的招式，他也一定要赢！

圆桌抽击不断得分，白石拿下了第八局，比数3-5。

“哇啊啊，怎么回事，难道不二前辈真的打不回这一招吗？”切原沉不住气地揉着头发，原本就卷曲的头发被他的动作弄得更凌乱了。

“从数据来看，白石君的圆桌抽击并不比弦一郎的风林火山更难应付。”柳皱了下眉头，“也许不二有他的考虑？”

“puri，搞不好，不二比那个什么四天宝寺的白石部长还要恶劣呢。”仁王眨了眨眼。

“不管他想干嘛，只要别玩脱了就好。”丸井嫌弃地吹了个泡泡，已经不想再替那个家伙瞎操心了。

“嘛，也许是在报赛前的一箭之仇呢？”幸村憋着笑，语气里带着雀跃，“周助还真是有仇必报呢。”

通常幸村一旦使用这种憋着笑的雀跃语气——换句话说就是在憋坏水，大家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虽然这次看上去并没有要对他们用的意思，但他们还是很明智地没有接话。

“也许你很执着于看穿球路，或者简单地把球打回去。但我要说的是，不管能不能看穿，只要能接到，这球就是我的。”圆桌抽击的十二个球再次越过球网的时候，不二挥拍上前，将其中一个球击了回去，“也许我只是感觉这个是真的，谁知道呢？”

不二的判断没有出错，白石忙着救球。在白石将球打回的空档，他看见不二周身泛起了白光。

“你的动作的确是很完美，可如果分毫不差，我就能知道你的球会打回到哪里。当然，通过我提前给球设置好的旋转。”

白石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使得他丢了一球。他突然意识到，他的标准动作成了一个定量，而控制网球球路的变量，则被不二掌握在了手里。

“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这样，所以我之前从来没办法用这种方式尝试控制变量，你真的很了不起，白石。”

这话在白石听来可太不像夸奖了，白石有点后悔自己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早知道就不把对方惹毛了，好好打球不好吗？

“不过这局你再不加把劲的话，可就要没机会了。”不二久违地感受了一下这种掌控全场节奏，一收一放地观察对方反应的快乐。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是都大会的时候？对方叫什么名字来着？

‘算了，想不起来了。’不二无所谓地想着。‘不管是谁好了，总之是过去的事了。’

白石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他看看绷带下的左腕，又看看教练席上的渡边教练，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教练，我想要把护腕摘下来。”

“哦？你想好了吗？”渡边用手指卷了卷额旁的头发，云淡风轻地笑着。

“是。虽然您说过要带满三年，不过这是我国中参加的最后一场全国大赛了，就只差这么几天了，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啧啧啧，”渡边一脸欠揍地摆着食指，完全没有刚才那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藏之介，三年就是三年，差一个月，一天，一个小时，都不是三年。”

“不过嘛，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吧。”渡边两手一摊，显得十分坦然。

白石刚才还暗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水汪汪的，让人很想给他喂根骨头。

“小修最好了——”

“嘛、嘛，不用感谢我，年轻人嘛，总要有一次为爱奋不顾身的经历。”

“什么为爱奋不顾身，小修——”白石局促地反驳着，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啊，你想哪去了？我说的是为了对网球的爱奋不顾身。。。对了，那可是我全部的家当，你可要轻拿轻放啊！”

“是、是，知道了。。。”白石嘟囔着解开了绷带，绷带下那个金灿灿的黄金护手差点闪瞎了不二的眼。

‘我刚刚怎么会觉得这家伙有点可爱？’不二的表情有点崩裂，‘果然还是把这家伙拆了吧，不然砍腿也行。’

“你确定这是护腕？不是护臂什么的？”不二看着白石拆了护臂，再一点点把绷带仔细地缠回去，感到自己的耐心即将告罄。

“哦豁。”仁王意义不明地打了个呼哨。

‘四天宝寺的部长真是个大麻烦。’柳生推了推眼镜，看向白石的眼神一点同情都没有。‘怎么总有人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哎呀呀。”幸村看着不二憋屈的脸，突然有点幸灾乐祸。

“没什么好说的了，白石，来决斗吧。”不二一脸肃杀地用球拍指着缠好绷带的白石，表示他不想听任何解释。

“喂喂，等一下，这剧本好像不太对？”白石挠了挠头发，左臂上轻飘飘的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

卸下护手的白石体能的确提升了不少，但开启了心之瞳的不二也并不比他逊色，白石不能再丢一局。不断压榨着自己的体能，白石一点点缩小着比分的差距，4-5，5-5。一旦不慎丢了一球，就得强迫自己多赢下两球。过度消耗体力逐渐透支着白石的身体，即使好不容易追平了比分也丝毫没法让白石放松下来。

他还需要再拿下两局，可他的体力已经所剩不多了。没有后招，没有对策，甚至连体力也快消耗殆尽了。白石扶着膝盖，看向对面的不二，心之瞳的优势让他保留了大量体力。

“白石，如果基础也比不过该怎么办呢？你还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不二抓了抓球拍的网面，白石想起了同学家舔着爪子摆弄手里老鼠的猫。

“哼，那就把基础练得更强！五边的五维是个完美的平衡，但静止不动的平衡会崩坏。打破它，再建立新的平衡，我想可以管它叫五角的平衡。”白石不甘示弱地勾起嘴角，他目光如炬，死死盯住了眼前了猎物。

“我会超越五维的局限！”白石觉醒的境界使他的各项体能有了突破性的提升，他恢复了力气，打出一记高速的击球。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星之圣书！”

高速旋转前进的网球与空气产生了激烈摩擦，甚至隐约迸出了火花。场外的人纷纷揉了揉眼睛，那颗高速飞行的网球，分明就像闪着火光的流星。

不二用蜉蝣笼罩回击，两人你来我往地缠斗着，各有胜负。

“白石，你想看星星吗？”

落在地上的网球绽放出火树银花般的光华，白天里也闪耀夺目的星火花第一次在公开的赛场上出现。

除了立海大的正选们，其他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球落地的方向，呆愣了许久。切原有些得意地抱起胳膊，“嘿，这就是我们立海大的实力。”

不二最终以7-6赢得了比赛。两人在网前握手的时候，全都是汗流浃背灰头土脸的样子。缀连的汗珠打湿了白石的睫毛，让他眼前的景象都模糊起来。他掀起上衣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才终于看清不二的样子。不二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好像刚才场上那个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呃，不二君。。。”白石抿了抿嘴唇，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管是赛前的挑衅还是赛后的客套，他似乎都做得太差劲了。而且和不二的这场比赛，他确实收获颇丰。

“白石，你的进化真是很惊人呢。这是四天宝寺给我们的惊喜吗？”不二握了握白石的左手，很快就松开了。“虽然好像没办法退货。”

不二没给白石留下说话的时间，自顾自说完就转身下场了，徒留白石在原地欲言又止。

‘我是不是该道个歉啊？’

首战就如此激烈显然点燃了现场的气氛，观众们热烈欢呼着，期待下一场比赛的开始。

不二走回立海大的观战席，幸村很贴心地给他递了毛巾。真田和仁王已经拿着球拍准备上场了。

“唉，没想到一开场就这么曲折。”不二坐在幸村旁边恹恹地嘀咕着，肾上腺素过度分泌后的疲惫让他看上去蔫蔫的。

“不管怎样，最后还是赢得很漂亮的。”幸村有拿起不二的水杯递了过去。不二没接，就这幸村的手喝了几口，摇摇头示意幸村把水杯放回去吧。

“要不是提前研究了新的回击球，还真不知道会手忙脚乱成什么样子呢。看来我还要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啊，现在还远远不够呢。”

“嗯，王者立海大是没有死角的。周助以后还会和我一起到达更高的境界，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幸村把毛巾从不二脖子上摘下来，包着不二的头发揉了揉，又吸掉了不少汗珠。

“啊，还有精市的特训。比完赛也一刻不能歇呢。”不二懒洋洋地起身，往后面的观众席走。

“现在就暂时放轻松一点吧，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下一场比赛会很精彩呢，也许这会让你精神一点？”幸村等这场比赛很久了，要不是不二的比赛比预期中拖得久，真田的咆哮现在应该已经从场上传过来了。

“把快乐建立在真田的痛苦上吗？好歹也是小时候的玩伴，你和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不二笑得有些无奈。

“唉，这可就多了，比如说旷训去捕蝉、吃流水素面什么的，让我帮他写读书笔记，训练记录也不写，在我做重要的事的时候打断我。。。”当然，还有带着手冢来找不二，差点拆穿自己的小心思。

幸村掰着指头一一细数的样子把不二给逗乐了，“嗯，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两个对待对方的方式实在是八斤八两吧。”

没多久，场上就传来了真田的怒吼，“太恶心了，你们在干什么！”

接着“哎呦，这里有漏洞哦~”，“哦吼，再得一分~”，“小春我真是太爱你了~”，“嗯~我

也是裕次~”的声音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每当小春突然扭动着出现在真田面前，或是穿过球网从真田□□仰视的时候，真田总是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的抽搐，动作一僵错过击球时机。仁王往往在后场救场不及，频频失分。

“puri，振作一点副部长。快想想策略，需不需要我幻影成谁配合你？”仁王催着真田快，他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倒像是在优哉游哉地看好戏。

真田觉得他简直是腹背受敌。

“嗯？幻影？是要和我们玩cosplay吗？”小春满脸期待，“弦一郎君要扮演王子来迎娶我吗？”

“可恶啊小春，敢抛弃我的话要你好看！”

两人在场地里追来跑去，根本看不清楚什么时候，谁伸出球拍把球打到哪去了。

一番折腾下来，真田和仁王以0-3暂时落后于四天宝寺的两个王牌双打，或者说，两个活宝？

“真田，太松懈了啊。”交换场地了时候，幸村还不忘坐在教练席上说风凉话。

“我看真田是太累了，不如喝点柳汁补充一下能量？”不二笑眯眯地推荐道。

“KIA——”真田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真是遗憾。”幸村的语气一点也不遗憾。

“看来今天真田也还是没发现柳汁的好处呢。”不二遗憾地朝柳摊了摊手，柳默默挪远了三步。

总之，经过一系列折腾，立海大终于以5-0赢得了比赛，真是可喜可贺。

“真是让人疲倦的一天，这什么搞笑网球，简直太折磨人了。”丸井掏出他最后一块奶油蛋糕，意犹未尽地大口咀嚼着。

“就像是有人在挠你脚心，强迫你发笑一样，实在太可怕了。”桑原一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嘛，偶尔经历一下不同的比赛也不错？大家今天辛苦了。”幸村安慰道。

正选们都有些疲惫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偶尔有人提出一个话题，获得几声应和。因为是第一个上场比赛的，不二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了，正安静地听着大家的讨论，咬着吸管喝水。

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中，白石带着四天宝寺的队员过来打招呼了。

“不二君，”听到声音的不二看向白石，白石却突然卡壳了，“那个。。。我觉得你，你们。。。真是有位了不起的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