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不错的么？”蕾莎一边给伤口涂消毒液一边说，想起艾妮莉娅接着说道，“虽然那个‘保安员’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就是了。”

“没有担心她的必要。只要她追寻的是‘事件的黑幕’，就算是碍我事也不会成为我的敌人。”说完，美琴改变了话题，看向了旁边的源，“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这样的衣服……”

“我跟你不一样。既然决定要来俄罗斯，就得带一套能够混入人群的衣服。”听到源这话的蕾莎指着他叫道，“没错，那天他来我们店里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说实话如果不是你问我原石，我都没想过学园都市还派来了其他人……”

“原石？你问这个干嘛？”美琴显然明白原石是什么意思，被她提醒的源这才想起亚雷斯塔的任务他打呵呵似的转移话题，“话说回来，购物中心的上层部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群家伙。你们了解得怎样了啊？”

“损失到这种程度也不是上层部所希望的吧。说不定对手手里没有意想不到的牌了。大概是由烟头引发了山火，结果却自己也引火上身了吧。”听着蕾莎这样比喻的源点点头，对方将消毒水递给他。

“那些家伙，掌握着CodeEIC，可以把情报送给任何想要送的人……那样的话，充分使用新闻报道之类的，不是可以控制暴动的规模或者走势之类的吗？”美琴看着源往伤口上涂着消毒水，对方受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有几处淤青而已。

“民众并不知道CodeEIC的存在哦。那并不是可以发出使人们强制行动的命令，而是在人们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进行方向性调整的装置。如果强行扭曲行动的话，恐怕会被注意到不一致吧。人是很容易被骗的生物，不过喜欢被骗的人可是不多啊。”

也许是由于消毒水恢复了一部分精神，蕾莎有些激动地一边分析着一边领着两人去向购物中心的一个地下设施。如果源没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贝罗普提供的情报——CodeEIC中枢所在地。

强化玻璃分割出了许多透明的隔间构成了几个展位。除了屏幕和显示器之外，墙连壁和天花板的半公开型AR都要淹没一般，空间内流动着大量的数据。面积大概有演奏厅大小。是以淡青色为基调，直线构造的显眼建筑。

“就和男卫生间一样的配色呢”在场唯一一个男性对着感慨的蕾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很好奇对方是如何知道这种私密问题的。旁边的美琴无视了两人的动作，“这里就是，那个了吧。”

“就像之前说的，在购物中心里以门面租赁人为核心的股票交易所。它独立承担这个街市上企业的股票，把全世界范围的网络联系起来。购物中心的手册把它作为一处观光场所介绍。不过‘本体’却感觉不到什么临场感啊。”

听着蕾莎的话，源注意到和剧场的二层席位一样，墙壁顶端的地方留下了一圈空间。就好像外国客评价很高的日本鱼市场一样的东西吧。

“进行庞大运算的计算机，可以作为没有延迟的以秒为单位的处理从全世界收集的买卖信息的服务器……”美琴思考似的低下来头，源也跟着思索，“假如上层部想要把CodeEIC延伸到购物中心之外的话，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设备了不是吗？”

“这个我知道。”有些敷衍的美琴向周围看了看。如今也是，地板，墙壁，天花板，隔间，显示器，大屏幕，全部都是，令人目眩的爬动着细小的数字，曲线图则在上下迂回。随着这个数字的变化，全世界的投资家们也是有喜有忧吧，根据不同的情况，有的去上吊，有的则沐浴在成捆的钞票之中。

但是。于这些数字的剧烈变动不同，这个股票交易中心无法找到任何一个人。

数字还在持续变动就意味着交易结束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吧。说来，假如是交易时间之外的话，不可能连一个警备人员都没有的吧。

“怎么搞的，为什么商人或者运行人员一个也没有？”源很快注意到这个异常，蕾莎耸耸肩，“谁知道？说不定因为控制不了街区而放弃。或者知道我们的到来而撤退到庇护所里去了吧。”

“对于购物中心来说，CodeEIC不是很重要的吗？一般不是要抗战到底才对么？”显然美琴也注意到了异常，蕾莎淡淡地猜测，“也许有其他的备用系统？或者已经准备好了从远方杀个措手不及的计划。”

“就算考虑可能性，也不会有结果。”美琴抬头看向设施中间的，巨大的电脑。仅仅是横截面积就比学校里八个教室还大，高度则有三层楼那么高。因为这个装置安放在了中央，所以全部设施布局成了炸面圈型。

“那么，就取得全部可以取得的情报吧。思考的话，等弄齐材料再说。”源朝着美琴微笑，像是被他点醒一样，美琴从外套的兜里拿出了PDA。

因为是学园都市的协力机构的设备，接头的规格是共通的。把接线和巨大的电脑相连，美琴开始实行“窥探”。

(……嘿。实际上用来计算股票交易的领域只有1/2，剩下的都是和CodeEIC关联吗。从繁多的防范用摄像头读取人的行动并预测感情，自动形成新的资源，在最合适的时机以电波发送。并不是控制单个的人，而是控制集团呢。)

虽然找到了CodeEIC相关的program，但是能简单的停止吗？不会引发预想之外的混乱吗？因为没有关于这些的说明书，所以美琴无法下手。

现在，购物中心正在计划什么，这才是需要优先详细调查的事情。毕竟，同犯可能已经把核武器带到学园都市的内部了。

（……购物中心利用CODE，散布‘铀的弃置物’的都市传说。那么，到底想对学园都市做什么？‘以都市传说为主题的事件’的详细情况，说不定就在这电脑里面。）

利用PDA在巨大的记忆领域里依次调查的美琴，手指突然停住了。找到了。

学园都市毁灭之时，科学情报价值随之波动……大概的，和美琴他们预想的内容是一样的。

学园都市的都市机能一旦破坏，在科学世界的大本营的机能不再的情况下，全世界“最先端科学”的质量就会大幅下跌。这样一来，世界上的企业和组织，就会赋予购物中心所持有的些许的知识以莫大的价值。

如果能以此进行超能力的开发是最好的。就算是收到挫折，能开发出支援超能力的“分支技术”，依旧能够大赚一笔。

就算是损失学园都市对于世界上来说是切肤之痛，但是不意味着地球上的全部人类就要随即灭亡。

不管怎么说，迄今为止学园都市一直在隐藏最先端的技术情报。当然，就算是在某个一般地域发生类似“自己不知道的技术情报从对方那边损失了”的事，也不是说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肯定经济和金融领域会发生“显而易见的巨大损失”吧。可是，购物中心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以把损害程度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呢，而且还能在混乱中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重组市场的网络。

确立商业垄断。购物中心所预谋的，就是这档子事。

问题是，要怎么样“毁灭”学园都市，这种问题吧……

（Сóлнце型氢爆弹使用法）

读到这里，美琴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没注意身后的源也凑到她身前看着PDA上面的内容。

什么“铀的弃置物”。事情已经早就超越了核分裂的领域了

“……一次计划在学园都市内部配置Сóлнце，使用定时起爆装置，在工作员脱离后起爆。”源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美琴一跳，然而对方没理美琴的反应思索着昨天晚上浅海他们遇到的事。

恐怕这就是，浅海碰到的，武装这超高频电磁波bu qiang的袭击者的真相吧。

“在一次计划发生变故的情况下，立刻执行二次计划。这次大体的关联者，没有和第一次计划动员的工作员进行协商的必要。这边决定之后，就可以单方面的执行。”

读完这话的美琴背后直冒冷汗，源的额头处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细小的汗珠。

这个股票交易中心没有人在的这一事实所意味着什么，两人顿时深刻地明白了。

“二次计划是……”继续读了下去，源的眉毛抽动几下。二次计划接下来的文字看不见，上面标示着，只向持有阅读权限的人开放。见此他看向了旁边的美琴。被对方突然盯上的美琴打了个寒颤，“这个我可弄不上去。”

“切~如果是阿夜在的话一定可以进去。”美琴没有理会源喃喃自语的话，她放弃了那个报告，在巨大的电脑里搜寻别的文件。源思考着要不要给旅夜发信息，但是想到对方如果没有巨大电脑的网络端口，就像巧妇没有米一样，也做不到什么。

于是他跟着美琴一块浏览其他文件。虽然二次计划的说明文件果然找不到，但是为了补充“看不到的主轴”的参考资料之类的还是可以找见的。通过解读复杂的暗号化的文件，共同的条目披露了出来。

MIG-21改良机……？应该是俄罗斯产的飞机的编号之类的东西吧。源跟着美琴看了一遍参考文件。除了资料之外的，照片，视频之类的也收录在里面。本来是冷战时期开发的战斗机。特点就是一架的花费异常的低。性能反正就是旧式的那样子了。

源凑在美琴旁边将她PDA显示出的情报浏览了下。冷战结束后，大部分苏联产的兵器都被低价卖出了，MIG-21也不例外。一架大约是3万美元。和美国造的一架就超过一亿美元的战斗机相比，真是便宜到谁都买得起的战斗机了。

到这里为止，都是通常的MIG-21的规格。购物中心的上层部，利用这个价格和方便入手而购买，独自进行改良，就是这么一回事吧。现在计划已经大致有形了。

源看着美琴打开“改良机”的画面，把要求规格看了一遍。然后。这次才是，美琴差点晕了过去，就连源也皱紧了眉头。上面这么写着。附加搭载核武器能力。改良为可搭载Сóлнце。就算是一次计划失败，这样就能保证确确实实的起爆了，美琴做出如此结论。

蕾莎轻握着拳头，用手背敲门一边的磕着墙壁。她不慌不忙，一边听着回声，一边沿着墙边走，然后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到计划有些惊讶的源并没有像美琴一样呆在原地，他跟上了蕾莎的步伐，自然也明白了蕾莎停下脚步的原因，那是因为声音的调子不对劲。回声减弱了，仿佛冲击逃离到薄薄的墙壁那边了一样。

“里面有暗室。”在暗部工作已久的源立马判断出这可能是高层所在的安全屋。蕾莎的嘴唇松了松，用肘部击碎了墙上的玻璃。里面的是，灾害脱离用的斧子。可能在日本是很少见的，在国外的话和灭火器一起是很流行的道具。

她论起斧子，毫不犹豫的向墙壁敲了过去。半公开型AR火花四溅，但是蕾莎一点也不在意。进一步的第三击，第四击，连续的挥动斧子。咣咣当当的声音响起，而后墙壁向另一侧倒了下去。与其说是被斧子砍的，倒不如说是被钝器殴打的结果。

“哎呀哎呀，是个滑动门吗？结果我太一根筋摔倒了呢~”把斧子扔到一边，蕾莎嘟哝着。本来是有严密的电子锁的吧，不过她毕竟喜欢直接的方式。

两人不紧不慢踏入其中。昏暗的空间是一条直线的通道。是通向何种的秘密设施呢？还是说只是单纯的非常出口呢？源似乎听到蕾莎在嘿嘿的笑着，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计划的事情，也就忽视了蕾莎的表现跟着她向通路的深处迈进。通道以直角拐弯。

“这里是……”蕾莎向深处窥探的同时，从股票交易中心那边传来了美琴的声音，“喂！喂，这边！！看到了了不得的数据啊！”

“那真是了不得呢。”蕾莎淡淡的敷衍着，但是美琴更加激动，“那帮家伙，好像给旧式战机附加了装载核武器的能力！！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什么！？等等，雨宫那家伙呢！？”

似乎是美琴现在才发现原本待在她旁边的源不见了，被点到名的源一边向通路拐角的方向窥伺，一边大声回答道，“什么都没有。马上就去那边。”

旁边的蕾莎看到对方这样的表现没开口，对于对方见到这种场景还能保持平淡感到十分惊讶。眼前少年绿色的眸子在黑暗种微微发光，但丝毫没有透露出恐慌的气息，反而呈现出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这确实是最好的报告方式。因为眼前的景象不是一般的女国中生能够承受住的。

通道的拐角那边是一个广阔的空间。墙壁，地板，天花板。这些全部，都仿佛被恶趣味的玩笑一般的鲜血所涂满。进一步，是在长长的直线通道上，没有能跑出去就死了，九具无头尸体。

每人都是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生意人的高级西装。从残留的不完整的颈部处，还悬挂着最高权限的ID卡。仿佛要代替被砍下带走的头部一般，卡上的照片露着讽刺性的微笑。

不过，蕾莎没想过旁边这个看起来只是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也是有见过血的，这让她对这位少年刮目相看。

“上层部门之死。肯定是专业人士干的。和刚才那些半吊子的暴徒们所能达到的等级不同，伤处太利索了。”蕾莎听着少年近乎冷漠的语气，淡定地检查着尸体。

当她检查到脖子上的印记的时候，像是与源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剑之徽章。而且被施加了卷纹装饰，肯定是圣保罗的类型。”

“的确，守护圣人的象征是“剜去眼球”或者“割下ru fang”，守护圣人受迫害的部位的指定也有很多。但就算是这样……利用断头圣保罗的徽记来将人斩首……感觉是喜欢玩伎俩的西方近代魔术。”

“也就是说，这是你们魔法干的？”源耐心地听完蕾莎一堆他听不懂的话之后，挑出重点来发问，蕾莎一边点头，一边往美琴那边走，“没错。应该是以科学的街道为主轴进行发展的事件，明确的混入了异物。魔术这样的，另一个法则。”

“不管上层部已经团灭，使用核武器的计划依旧会继续下去。”源对于魔法并没有继续持怀疑的态度，这很正常。知识是无止境的，希帕苏斯发现第一个无理数之前也从未有人想象过无理数的存在[注1]。而现在无理数已经成为人们的常识。

命运的齿轮终将继续转，已经无法让实行部队停止。最起码，一发出终止命令就可以方面的解决这一选项已经消失了。

“这下，又有乐子可以搞了。”源看着旁边的蕾莎不紧不慢地走着，嘴上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他在昏暗的通路上走着，如同一只等待捕食的夜之精灵。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希帕苏斯（Hippasus，米太旁登地方人，公元前470年左右）发现了一个腰为1的等腰直角三角形的斜边（即2的2次方根）永远无法用最简整数比（不可公度比）来表示，从而发现了第一个无理数，推翻了毕达哥拉斯的著名理论。相传当时毕达哥拉斯派的人正在海上，但就因为这一发现而把希帕苏斯抛入大海。这一证明可以用简单的数论知识证明，被称为三次数学危机中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