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和特工们牛头不对马嘴地聊着天的老妇人，托尼忍不住偏头看向了隔着玻璃墙正与史蒂夫·罗杰斯坐在一起向尼克弗瑞汇报情况的彼得·帕克。

两个小时前，在艾玛·格瑞丝·弗洛斯特和史蒂夫·罗杰斯的努力下，森林山的居民们纷纷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神盾局众人在第一时间派人去为全体森林山的居民们做了全身检查，确认身体没有大碍的森林山居民，被神盾局的特工们用试剂洗去了有关神盾局的记忆，并被专人送回了森林山小区。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森林山的居民们基本已经被遣送得干净了。只有一个人的情况最为特殊，在醒过来后仍然会不时与幻想中的人物对话。而这个人好巧不巧就是彼得·帕克的姑妈，梅·帕克。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娜塔莎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情绪，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坐在了他的右侧。“怎么，又发生了什么事？和我说说看？”

“谢谢。”托尼接过咖啡喝了口，目光重新投在了身前正自言自语的白发老妇身上。“这个人，是那孩子的姑妈。她以前……不是现在这样的。”

“我知道。”娜塔莎说着，也偏过头朝隔壁房间的彼得·帕克看了过去。后者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回来了一个开朗的笑容。“他很坚强，明明年纪这么小，还经历了这么多不好的事，但却仍保持着乐观，积极的态度，努力地配合着调查……你真的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孩子，托尼。”

“我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托尼转过头来，自夸道。“不管如何，这事是因我而起，我会负责的——你知道尼克弗瑞为什么要把史蒂夫和那孩子一起叫进去吗？我刚得到消息跑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在隔壁那房间里待着了。”

“知道。”娜塔莎点点头，指了指头顶的灯。“几个小时前，天空母舰上的供电设施几乎都瘫痪了。”

“哦，这个我知道。詹姆斯当时给我传来了简讯，让我回史塔克工业大楼去取贾维斯的自检数据了。我回来的时候，玛利亚·希尔告知了我这件事。”托尼不解道。“但是这关史蒂夫和那孩子什么事？”

“在那段时间里，桑德斯·菲尔德出现在了母舰上。”娜塔莎一边解释着，一边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当时他就出现在艾玛格瑞丝用来连接史蒂夫和森林山居民们的意识的那间房间里。”

“……有人目击吗？”

“只有艾玛格瑞丝。”娜塔莎说，“母舰上有关于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全部被破坏了。”

“所以这是艾玛格瑞丝的一面之词？”托尼叹口气，“行吧。总归是特殊时期，而且她确实也没必要骗我们。不过……”他皱着眉头，不确定地看向隔壁房正站在尼克弗瑞身边的艾玛格瑞丝。“她正面遇到了桑德斯，居然一点伤都没受吗？”

“桑德斯只是把她拉进了幻境里面，并没有对她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举动。”娜塔莎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屋中在特工的关照下正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梅·帕克。“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上一次我们和他交手时，他也是想通过幻境把我们困住。”托尼突发奇想。“或许，他的近身作战能力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出色。”

“上次……”

“划拉——”一声响，尼克弗瑞从隔壁房间推门走了出来，艾玛格瑞丝紧随其后。两人注意到托尼和娜塔莎，向他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看着似是又出了什么大事。在二人走后，史蒂夫领着彼得帕克也走了出来。

“怎么样，伙计？”托尼给了史蒂夫和彼得帕克一人一个拥抱。“尼克弗瑞问了你们些什么？”

“只问了些关于森林山居民们的集体梦境的事。”史蒂夫说着，拍了拍彼得帕克的肩膀，“说来话长，在唤醒森林山居民这事上，如果没有帕克同学的帮助的话，恐怕我的行动并不会特别顺利。”

“哦？”托尼闻言诧异地看了看正腼腆地站在史蒂夫身边的彼得帕克，后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注意力忽然落在了正躺床上歇息的老人身上，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托尼立即注意到了这个变化，语重心长地拍上了彼得帕克的肩膀：“别担心，孩子。你姑妈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谢谢您，史塔克先生。”彼得帕克说，“我姑妈现在……”

“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娜塔莎也到了彼得帕克的身边，轻声安慰道。“只是现在精神状态比较混乱，常常会和不存在的人沟通交流——你别太担心了，神盾局上的医疗人员们掌握着这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技术和医学知识，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姑妈的。而且，我们也会帮忙。”

“谢谢您，罗曼诺夫女士。”彼得帕克礼帽道。“您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

“嗯？你平时很关注关于我们的传闻吗？”娜塔莎挑眉笑了笑。

“是的。”彼得帕克点着头道。“关于你们的新闻和传言实在是太多了，我在学校就常听大家讨论你们。而且……我一直都特别敬仰你们！”

“哦～难怪你第一次见到我时会直接从房顶上摔下去了。原来是见到偶像太激动了哦？”眼见着彼得帕克不好意思地把头埋了下去，托尼故弄玄虚地笑了笑，“那么，帕克同学是否需要再激动上一回呢？”

“啊？”彼得帕克困惑地抬起头来。“史塔克先生您的意思是……？”

“你想要正式成为复仇者联盟的一员吗，孩子？”托尼瞬间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我是在很严肃地询问你，不是开玩笑，孩子。请认认真真地回答我——你想要成为一名‘复仇者’吗？”

“当然！”彼得帕克昂首挺胸道，很快又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般泄了气。“但是……我真的可以成为一名像你们的复仇者吗，史塔克先生？”

“相信你自己。”史蒂夫郑重地说，“在森林山居民们的集体梦境里，你的表现非常出色，并不逊色于我们任何一个人。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和牺牲，我绝对不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将森林山居民们从睡梦中拯救出来。”

“可是……”彼得帕克低着头，视线又一次转移到了房间正中沉沉睡去的梅·帕克身上。“我姑妈她……”

“错的根本不在你，在那一手缔造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桑德斯·菲尔德的身上。你只是做了必要的割舍。”史蒂夫安慰道，“如果我是你，我当时也会那么做。你不用太自责——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姑妈的。”

“……好的，罗杰斯先生。”彼得帕克终于从纠结中走了出来，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我知道了。”

在一旁看着两人打哑迷的托尼奇怪地看了眼史蒂夫，又看了看床上的梅·帕克，很快反应过来：“你们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说来话长。”史蒂夫说着，目光慢慢变得深邃。周边的场景迅速变幻，他好像又回到了森林山居民的集体梦境中——

化作乌鸦的森林山居民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地飞奔而来，带着锐利无比的尖啸；深不可测的黑暗小鸡破壳般从一寸一寸崩裂开来得地面中冒出，一步一步地冲向他脚下的方寸之地。两面夹击中，一束白色的蛛丝迅速缠上了他的身体，在电火光石间将他带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然后，他看见了彼得·帕克。这位有着不凡力量的高中学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在桑德斯·菲尔德编织的梦境中还清醒地保有自己的意识，并且还一直在暗中调查着逃离梦境的方法。在遇到史蒂夫后，二人一拍即合，立马达成合作，准备前往这座集体梦境的支撑点——一间院落里堆积着毛绒玩偶，房檐上绑满气球的小屋子。

他们一路躲过了无数前来追猎的森林山居民，终于，在脚下土地崩落进深渊的前一秒推开了气球小屋的房门。刹那间，他们像是一脚踏进了异世界般，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气球小屋内中央坐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无数五彩的细小线条从他的周身蔓延出来，和四周的环境连接在了一起。在史蒂夫确认眼前的人就是支撑森林山居民们的集体梦境的核心，准备动手的时候，走廊里又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老人——梅·帕克，彼得·帕克的姑妈……

听着史蒂夫的讲述，托尼很快便把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大致还原了出来。他看着神色落寞的彼得帕克，心里五味杂陈，最后情绪都汇聚在了了他落在对方肩膀的手掌上：“小孩，昨晚我们的通讯被迫中断后，桑德斯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抱歉，史塔克先生。”彼得摇了摇头，双手暗暗握成了拳头。“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桑德斯老师…桑德斯他说过，他有一个猎杀名单。他打算在最近动用疫医教团所有的力量去追杀詹妮弗·切里斯。”

“……”

屋里的气氛陡然一滞。

托尼挑着眉和史蒂夫与娜塔莎对视了一眼：“这件事你有告诉尼克弗瑞吗？”

“没有。”彼得诚实地回答道，“弗瑞局长并没有询问我这方面的事。”

“我们……”娜塔莎的话没有说完。她腰间的通讯器忽然亮了一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夺了过去。

“是班纳。”娜塔莎拿起通讯器看了一眼。“两个小时前他抵达了西景镇，现在或许已经和旺达见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