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见过？”

小白笃定他忘记了以前的事，谢南川暂时认了，不过如果是以前的话，他还真猜不出小白是什么，毕竟他没有那段记忆。

沈江白：“你最近也见过。”

“很可怕吗？”

小白思考了片刻，表情有点严肃：“可怕。”

谢南川看了他好一会，其实他倒可以往灰雾里的怪物猜猜，不过比起可怕，它们更多是恶心，想到这谢南川捏了捏他的掌心，小白的皮肤很白，手心没有一点茧，比起怪物，他更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这么干净乖巧的小白，很难把他往灰雾中的怪物猜。

谢南川正准备放开他的手，把他塞回去睡觉，手却忽然被反抓住了。

沈江白抓着他的手指，和他面对面坐在床上。

“怎么了？”谢南川问。

随着这句话落下，沈江白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清亮的眼睛渐渐黯淡朦胧，手指被抓住的感觉逐渐变轻，他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开。

没有风，他也像雾一样散开了。

“小白？”

时间仿佛停在这一秒，连空气都开始凝固，谢南川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事实证明，人的速度是可以非常快的，谢南川抓住了他的手臂。

沈江白重重磕在他胸口。

“……好晕。”

谢南川抱着实心的小白，心跳慢慢平复下去，把他埋在自己怀里的头抬起来，沈江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撞他怀里了，就被谢南川捏住了下巴。

他倒没有挣扎，就是和谢南川大眼瞪小眼，过了会还是小白先开口了：“你拉我干什么？”

谢南川被他问得一怔：“你刚刚怎么了？”

沈江白比他还要茫然：“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原型吗？”

他正要展示给谢南川看，被他一拉，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头好晕。谢南川搂在他腰上的力气出奇的大，沈江白不得不紧紧靠着他。

“你是……”刚刚的一切又在脑海中浮现，谢南川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灰雾？”

沈江白点头后想起什么，又摇头，把自己的手挣扎出来，让他看自己的手指慢慢化成雾气，严谨道：“我比灰雾白。”

谢南川看着那一点白一点的雾：“……？”

它聚成一小团，漂浮在半空中，很眼熟，像是小白饿肚子那一天的雾。

谢南川下意识空出一只手戳了一下，想知道它会不会散。

散开了一点，但很快又聚起来，小白的手又恢复了，用那一只刚刚化为雾的手捧着这一小团，像在捧棉花，送到谢南川眼前：“给你。”

凉凉的雾气扑到脸上，谢南川微眯起眼睛，看着它散开了。

沈江白呆了几秒，又弄出一团扑到谢南川脸上，结果也散开了，他再弄出一团，准备弄第四团时，谢南川抓住了他的手，到现在，他已经反应过来了，因为比起小白是灰雾中那些奇形怪状的物种，他是虚无缥缈的雾气好像更容易接受一点。

不过真的很——稀奇。

他的小白老婆认真说起来，居然不是实心的，怪不得他抱起来轻飘飘的。

谢南川用了几分钟接受，又用了几分钟冷静，把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先不要玩了。”

“我没玩。”沈江白试图向后仰，但谢南川抱得紧，他动弹不得：“为什么散开了？”

【你的伴侣正在思考】

他往谢南川的脸上摸了摸。

【他觉得你有点可怕】

沈江白凝聚出来的小团雾气靠近谢南川后散开了，而小白是雾气成精，此刻离谢南川很近，被他抱在怀里。

小白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声音都轻了一点：“谢南川，你放开我。”

谢南川松开他一些：“要是你会散，那前几天就应该散没了。”

沈江白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奇怪：“那你现在还抱着我干什么？”

谢南川闻言笑了声：“抱一会都不行？”

行当然是行的，小白安静了一会，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答应主系统呢？”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主系统确实更厉害一些，它能拿出来的东西也会更多，沈江白算了算自己的东西，发现好像没有多少，他能拿出来的，主系统也可以拿。

小白行走失落世界的时间比较短，底蕴并不深。

谢南川言简意赅：“不喜欢它。”

其实沈江白对他和主系统聊了什么还是挺感兴趣的，但看他不是很想说，那他就不问了，但他还保留有一点好奇：“你不喜欢它，那你是喜欢我吗？”

［失落世界］中的的诱惑其实非常大，谢南川选择他，小白还是有一点感动的，但他表面上没有透露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头顶有小气泡，把自己给卖了。

【你的伴侣有点感动】

【他觉得自己该对你更好一点】

【你是个好人】

沈江白作为一个小怪物，不太懂委婉，问得直白，谢南川也直接“嗯”了一声，他仍旧觉得小白过于单纯了点，比如他其实不该那么信谢南川，时常让他有种年龄小好骗的感觉：“小白，你多大了？”

“什么多大了？”

“年龄。”

沈江白回忆了一会：“很大。”

谢南川：“具体一点。”

小白：“比你大。”

“……”这天有点聊不下去了，他把小白放下来，拍拍枕头：“你睡觉吧。”

“你要去哪里？”

“我要出去一趟。”

“谢南川。”沈江白叫了一声，他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也显得干净见底，还是问了：“主系统和你说了什么呢？你好像心情不好。”

谢南川起身的动作顿住：“它其实没有和我说什么，但我很讨厌它，好像看到它心情就会变差。”

如果光一个齐萧，他还能认为是磁场不合，再加一个主系统，谢南川就会怀疑自己的来历，齐萧的话，谢南川只是看他不爽，但主系统给他的感觉就完全是厌烦。

主系统刚开始和他交谈时，还是商量的语气，谢南川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他太讨厌这种强制被拉走受制于人的感觉，潜意识里的危机感让他更加烦躁。

温柔的女声并没有给他任何和善的感觉，谢南川只感觉到了烦躁。

谢南川不认为自己是那么情绪化的人，但他偏偏就这样了，是见过吗？还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自己曾经来过［失落世界］？

记忆告诉他，自己没有来过，直觉却直白的告诉他，他和这个世界有过联系。

主系统似乎也没有拦着他往这方面想，如果它不希望谢南川有这些想法的话，它就不会在最后说一句“失落世界只会有一个系统”。

它希望谢南川往这方面想，甚至是希望谢南川想起什么，它认为谢南川会接受它的条件，所以它激活了他的玩家技能，但抹杀了可能会影响谢南川的系统，因为系统知道一些他的情况。

主系统只有一个要求，它想让谢南川探索［小白的家］这个副本，获得副本权限，它迫切的需要这个副本。

谢南川没有说话。

主系统说小白的记忆有偏差，谢南川确实是人，他从现实来，如果小白意识到这一点，那他就是谢南川活下去最大的威胁。

谢南川或许真的曾经和［失落世界］有过联系，但那一切和小白无关。

可信吗？

它说的话需要验证。

可是现在小白和他说。

“我可以帮你的。”沈江白看着他：“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心里的天平在倾斜，这是不理智的。

谢南川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俯身揉他的头发。

沈江白不和心情不好的人计较，抓住了他的衣服：“你不要出去了，今晚小镇里不安全，他们不知道你是玩家，如果你今晚出去，会被怀疑的。”

“我现在有点困，不能陪你出去，你可以明天再去吗？”

谢南川和他对视片刻，真奇怪，自己也对小白格外宽容，为什么呢，按他对自己的理解，他应该一直保留对小白的警惕。

被一个副本boss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个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久久得不到回答，沈江白皱眉：“如果你一定要出去的话，那我……”

“不出去了。”

谢南川脱下外套，伸手关了房间里的大灯，低声道：“你先睡，我去关窗帘。”

看着小白躺好，谢南川下床走到窗前，人太多了，这个夜晚不会绝对安静，他垂眼看下去，正好和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于贺从一具身体中拔出匕首，鲜血飞溅到他脸上，不在意地抹了一把，正想看看还有多少空房间，就和那个没有什么信息的小白伴侣对上了视线。

他怎么又出来了，于贺心想，副本boss的恶趣味吗？

不过，这人……

他捅了一下旁边的展闻：“打听到小白的伴侣叫什么了吗？”

展闻体能比于贺差一些，有点气喘：“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小镇的人称呼他为小谢。”

“呃……我记得我们要找的那个57209号玩家，也姓谢？”

“谢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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