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条件，石壁轰然碎裂，暴露出更广阔的空间。紫红的尖利岩石遍布四周，中央赤红流光连接中央宛若心脏的血色碎片。
这是调败秘境的地下。
并无刀光剑影，顾南焱景凌天二人站在血色一侧，手持武器，目光严肃地望着眼前毫无攻击意图的顾天南。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明明是最初的神想要杀人，最后不忍心的却依旧是他。”望着沈怆诗，顾天南大笑出声，身体不住颤抖，手中横刀几乎要拿不稳，“杀了我如何，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用刀划过脖颈，横刀划破大片伤痕，动脉顿时喷出鲜血。沈怆诗皱眉，微微偏头不忍直视，却见那伤口一寸寸恢复正常。
“哈哈哈哈.....一心求死的人不能去死，想要活着的人却.....哈哈哈哈。”赤色眼眸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他勾起唇，伸手释放威压，一步步走向沈怆诗。
怎么回事？身体没法动弹？！！沈怆诗试图拿出荏苒，却发现浑身僵硬，被威压封锁一切行动与法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靠近。
“轰”
却是火光击碎头顶黑暗，行事张扬的短发女子脚踏横刀华丽登场，一脚将刀踢到两人之间，笑容明媚似火。
一束强光照射进来，解除了众人身上限制，云无生住着拐杖从半空光桥缓缓走下，明明是魔族，却充满仙风道骨：“天南，别做傻事，小糖还等着哥回家呢。”
“何所乐，你背叛我。”缓缓吐出这几个字，顾天南神情并无意外，他回头看向顾南焱手中两把横刀，顿了一下，“家？我早就没有家了。救助魔族是老爹你的功劳，神偷门只是一时兴起，和那叫清莲的合作，讨了些安身之地。”
“魔族群龙无首，需要一位魔尊。”云无生面容慈祥，走近顾天南，温暖的光芒将他照耀，“放过她吧，你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疯魔的神情稍有缓和，顾天南深深望了沈怆诗一眼，垂下眼帘，自嘲地弯了嘴角——
“但我还有仇怨。”
“属于顾家的仇怨。”他看着顾南焱疑惑而缩小的眼瞳，笑容再度从肺腑里涌了出来，仿佛是方才脖颈间喷射的鲜血，“对吧，一直借我身份记忆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
顾天南宛若没听到顾南焱的问话，自顾自地说下去：“顾家覆灭那天，遍地都是鲜血....火烧的很大啊，大到连母亲都只能把我送出火海，自己被烈焰吞噬......”
“可如果魔神真的有心，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偏要用不忍心杀孩子的伪善借口留我一人？还赐予我永生的诅咒？”
“顾天南，我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瞒你的，但当时神偷门所为的确都是杀人放火、拐卖人口的勾当。”何所乐开口，打断顾天南的话，“如果不是师父，我大概会被你们卖给明月楼，成为所谓生意的一份子。请你别再说了。”
“......你难道就不恨吗？你就不想复仇吗？”顾天南语调中透露着不相信，赤眸仍死死盯着垂眸皱眉的顾南焱。
主仆契约....在颤抖？
“仇恨不会消弭，纯粹的放任只会让它以更加可怖的形式啃噬人的心灵。”何所乐勾唇轻笑，同样红色的眼眸里却不见一丝阴霾，“所以我不曾干涉如今的神偷门，放下过去吧，别再说下去。”
顾天南深深叹了一口气，状似悲悯地瞥了何所乐一眼。
“可惜.....我放不下。”他用近乎哀怨的眼神看向顾南焱，眸子里的混浊瞬间被腾起的火光点燃——
“你说呢？玄机魔神？”
“恢复记忆就会被火灵珠反噬而癫狂，只能借用他人记忆的可怜虫.....你最后又收获了什么呢？”
他一点点靠近，狭长眼眸怒目圆睁，两边嘴角咧开，纯黑衣衫无风自动。
“别说了。”顾南焱后背上的鸟雀纹身显现火光，将衣服烧出焦黑。石壁上的巨大心脏加速跳动，半透明的血色中隐约看见半块深红碎片。
“天南！”云无生举起拐杖释放光柱，却被他只身拦住，在身上留下巨大伤痕，又蠕动着恢复正常。
“被你保护的东西唾弃咒骂，最相信你的亲人却被你亲手所杀。”
“别说了！！”顾南焱双手抱住头颅，背脊纹路明亮如炬，上身衣裳已被焚烧干净，半边显露皮肤生出密密麻麻的金红羽管，华丽而可怖。
主仆契约传来近乎灼烧撕扯的剧痛，穿越识海直击灵魂，疼得沈怆诗一手捂头步伐散乱，不由自主向那颗心脏靠近。
“你猜猜看，现在的记忆与过去的记忆，哪段是真？哪段是假？你如今所爱，是蛊惑你杀死爱人的罪魁祸首，还是......”
“我让你....别说了！！！！”赤阑燃柳两把横刀贯穿顾天南的身体，刺破身后那颗心脏，一上一下，扎破肺叶与腹腔，将他死死钉在岩壁之上。
一对血色羽翼从顾南焱身后完全展开，与玄机魔神的虚影完全重合。心脏爆裂，血浆浸染两人全身，碎片融入顾南焱背后鸟雀眼眸，发出赤色光芒。
血液顺破裂的肺管涌入口腔，顾天南笑着，口中咳出鲜血与碎裂的内脏，看着眼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声音支离破碎：“玄机......自家的人，是不是很好杀？”
“哈哈哈哈哈哈......你啊，最擅长杀死亲人了，连父母都不放过....哈哈哈哈哈哈。”
“顾南焱。”强忍着契约另一头的拉扯，沈怆诗站直身体，长剑划破自己的手腕，用疼痛唤醒昏沉感官，目光坚定地走向他。
“沐诗！”沐枫惊呼一声，伸手向前，终究是放下了手，指尖流光星星点点汇入手背，竖眼与雪花的组合符文缓慢现出光芒。从未见过他出现如此神情。
你从来都不是谁的影子，自诞生起，你就是光。
无由来的语句刻入识海，消解了主仆契约链接神明的痛苦。记忆拼图串通一气，描绘出她与顾南焱的过往。
下界游历的少女救了半魔半人的少年，少年于无助彷徨中烧毁整个村庄，也意外得到了火灵珠的碎片。
少年明白少女的愿望，在发现火灵珠使魔煞蔓延生灵涂炭之时，甘愿献祭己身，成为魔煞的容器，近乎疯魔。却因祸得福，吸收火灵珠，成为身份最低贱的神明。
又是千年，魔族百万大军收到鼓动企图占领六界，顾南焱只身拦截，身受重伤，无法再修炼，只能假借身份，与当年母亲那族的后人一同生活。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顾氏神偷门杀人无数，甚至连无辜的魔族孩童都不放过，将他们送去明月楼，成为天界贵族们消费的玩具。
受火灵珠影响行事暴虐的玄机盛怒之下燃烧寿元，屠尽神偷门，却在最后一刻恢复神志，留下尚是孩童的顾天南性命。但他也因此时常陷入疯狂，只有封印记忆才能保持清醒，最终被天机封印。
......如今，被预谋修改的记忆重新浮现。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不需要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