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玉寒(三)

燕王闻声提剑而来。他看见贴墙站着的南君意,即刻上前从张牙舞爪的宫白杨处将人抢出来。几个府兵趁机一拥而上,合力将宫白杨按倒在地。

混乱中,云淮被宫白杨的胳膊肘击中左脸,现在已泛出青紫颜色。

燕王怒骂道:“宫白杨,你想造反!”

燕王已至,宫白杨不能不冷静。他被众人按在地上,一言不发。

燕王抽出腰间的宝剑,沉声道:“她还是燕王妃呢,给她道歉!”

宫白杨冷笑,泛着血丝的眼睛死盯着南君意。

燕王将剑尖抵在宫白杨脑门上,声若静水:“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道歉。”

“她到底有什么能耐,不过几个月时间就让王爷拜倒在她裙下。”宫白杨忽然扬起头,锋利的剑尖瞬间刺破皮肉,“殿下既想收归南方军,又想要南君意。天下哪里有这等自欺欺人的两全事?”

燕王仍悬剑于宫白杨额顶,以俾睨之姿持剑答道:“这两样早已是我的。这并非自欺欺人,而是非我莫属。”

宫白杨吐出一口气,缓声问:“如今南君意算殿下的什么人?”

燕王目中精光乍现,不置一词。

宫白杨扯动嘴角,看向被燕王护在身后的南君意,自嘲而笑:“南君意,你身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个王妃之位。你也许不知道你对燕王来说是收归南边的一步妙棋……”

“住口!”燕王金刚怒目,“她不必非做这枚棋,我不会让她成为那步棋!”

南君意似懂非懂,听到“南边”二字,只觉心慌。云淮见她退后半步,不禁上前悉声安慰。

宫白杨见许多人围着南君意,有人护着她,有人安慰她。宫白杨心中生出一股悲怆:“我姐姐就不配夫君宠爱、不配兄友庇护么?她死时只有十一岁,她又做错了什么而非死不可!”

宫白杨额上的血顺着鼻梁流下来,将他的整张脸割裂开:“南君意,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姐姐的名字?仗着燕王喜欢你、众人护着你么——你配吗?”

南君意面如死灰,她想靠近宫白杨,却被燕王拦在身后。南君意隔着燕王,悄声对宫白杨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宫白杨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闭目道:“今日你提起我家人名讳一次,择日我定要砍你一刀。”

“你说够没有!”燕王再将剑朝前递出,宫白杨额上的血更多。有血流到宫白杨眼睛里,竟把眼白也染成红色。

燕王同宫白杨久久对视,燕王已动杀心。他抽回剑,要往宫白杨颈处砍时,南君意拦住了他。

她跪在剑与宫白杨之间,以额抢地说:“求您别杀他,都是我的错。”

南君意跪在地上,缩成小小的团。她说话既无颤抖,也无哭腔。冷静的不像她自己:“幼时我在永巷,宫……她曾教我何为以德报怨。如今她只剩一个亲人留在世上,还请王爷饶过宫白杨吧。这里的因果,终究是南君氏对不起宫家在先。”

燕王手里的剑本来蓄势待发,现在为了南君意又被放下。他将南君意从地上拉起来,护在怀里。南君意异常乖巧,竟然伸手环住燕王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不肯再动。

燕王将剑收回剑鞘,随后将南君意打横抱起。燕王今日着浅蓝衫子,任谁都能清楚看到,燕王右胸口有片深色的洇湿。

燕王沉声对满脸鲜血的宫白杨说:“王妃为你求情,本王便免你死罪。回你府上闭门思过,三个月内不许出现在朝堂上。若是你胆敢在这段时间私自出门或上朝,就算是在金銮殿上陛下面前,我也会杀了你!”

宫白杨与云淮不同。云淮是燕王伴读,尚没有官衔。因而他的月例俸禄皆由王府供给。宫白杨既是燕王家臣,也是朝廷命官。纵燕王贵为亲王,也没有任免官员、罚降俸禄的权力。

可要想惩罚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夺他钱财与官职。

宫白杨被血糊住了眼睛,总如此他还是笑道:“谢殿下隆恩,让我有三个月时间可以聚精会神思念家人。如此,我便有空将这仇记得更深些。”

“你若想如此,即刻就给本王去你家祖坟守灵!顺带问问你家长辈,将一切罪过全怪在一个不相干的孤女孩子身上是否能算君子之为!” 燕王愤怒不已,连眼睛上都添了血红,“来人,即刻押宫白杨去醇山。七日之内只许他在宫家祠堂跪着,不许他进任何水米!不到三个月不许放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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