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耳边是海浪轻柔的翻涌声，西鸟羽进介的意识渐渐清醒，他感到有只微凉的手在解自己的衣服。

……解自己的衣服？

“？！”西鸟羽进介一下子睁开了眼，猛然变得明亮的视野让他的眼睛一阵刺痛，他又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只是手却迅速地抬起，捉住了那只解开自己衣扣的手。

“你、你在做什么？”西鸟羽进介轻喘着，语气急急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被他捉住手的人一直在沉默，只是被他抓着的手却情难自禁地颤抖起来。

西鸟羽进介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可他才睁开眼睛就有些后悔，他还不如不醒呢。

“……芥川？”西鸟羽进介看着面前眼睛发红的少年，神情有些尴尬。

“你醒了……终于醒了。”芥川龙之介紧紧盯着他，抬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就这样睡下去。”

西鸟羽进介眼神有些发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芥川龙之介炽烈的目光，他松开芥川龙之介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被解开的衣襟道：

“我没死么？……”

芥川龙之介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低声道：

“我说过，只要你不愿意离开，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所以……”芥川龙之介的双眼明亮而哀切地看着他，“我把你从死神那儿抢回来了。”

“芥川……”西鸟羽进介终于忍不住看向了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闭上眼睛，抓起他的手贴在脸颊上，依恋而轻柔地蹭着他的掌心。

那天……

“滚！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太宰治声音阴冷，骑在芥川龙之介身上，一拳一拳地打向芥川龙之介的脸颊，“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也配插手进介的事！”

芥川龙之介被太宰治压在草地上，双眼冷漠地看着太宰治，他被太宰治的拳头打得不断侧过脸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鲜血不断飞溅出来，他却始终保持着那副冷漠又偏执的态度，不管太宰治怎么打……

“我要试一试……不论如何，救救他！”

“闭嘴！”太宰治怒了，一拳打在了芥川龙之介眼睛上，打得芥川龙之介闷哼了一声，“进介已经没救了！你只是在为了自己的**，破坏他的遗体！”

“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打扰进介的安眠的！”

太宰治越打越狠，一旁的织田作之助知道他们心里难受，本来是想让他们稍微发泄一下就算了，眼见太宰治越打越狠，他都看到芥川龙之介放在身侧的手痛得抽搐起来了，只得赶紧把太宰治拉了起来。

“够了！太宰！你是想让进介走都走不安心吗？”织田作之助牢牢地圈住一脸戾气不断挣扎的太宰治，“你知道的，芥川是进介最疼爱的孩子，你这么打他进介难道不会难过吗？！”

“疼爱？！”太宰治语气阴森道，“他也配！”

“进介是怎么呵护他的，他到头来又怎么回报进介的！”

“直到如今，他想着的还是自己的私欲！！”

织田作之助闻言看向芥川龙之介，只见他一言不发地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一手搭在膝盖上。

他右眼已经被太宰治打得睁不开了，他微微垂着头，嘴角挂着一抹血渍，脸上是一种冷漠和麻木。

他膝行到西鸟羽进介尸体旁，神情恍惚地抓起西鸟羽进介的手，眷恋地蹭着他的掌心。

然而西鸟羽进介的手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僵硬，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度，芥川龙之介神色空洞地看着西鸟羽进介因为失血而发青的脸庞。

此刻他爱着的人宁静地躺在草地上，柔和的眉目是如此的温柔，发青的脸庞又是如此的狰狞。

芥川龙之介挣扎着把西鸟羽进介抱在怀里，祈盼能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西鸟羽进介的身体，但西鸟羽进介身上寒冷的温度却先一步到达了他心里，把他的一切期盼统统碾碎。

与谢野晶子抬起眼皮看了看闹腾不休的太宰治和沉默痛苦的织田作之助，又回过头看着呆呆地坐在草地上抱着西鸟羽进介，仿佛要疯了的芥川龙之介，她嘴角扯了扯，忍不住讥讽道：

“原来mafia也知道重要的人被夺走的痛苦吗？”

你们这群整日夺走他人性命的人，带给他人痛苦与血泪的人，也配得到拯救？

“原来你们也有心啊。”与谢野晶子冷笑。

芥川龙之介闻言，慢慢抬起头，看着她，声音沙哑道：

“救救他。”

与谢野晶子冷漠地俯视着他，淡淡道：

“他基本上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了，他失血太多了，这是在白费工夫。”

“救救他，”芥川龙之介依旧执着地看着与谢野晶子的眼睛，他那双总是盈着一片漂亮的银光的黑眸此刻显得黯淡而空洞，“救救他，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为他付出。”

“好啊，”与谢野晶子扯了下嘴角，讥讽的神色一闪而过，“你死了我就救他。”

芥川龙之介平静地看着她，一刻都不停顿地应道：

“好。”

“我要的是你的命。”与谢野晶子强调道，“你明白吗？你死了就见不到西鸟羽进介了。”

“救救他。”芥川龙之介依旧固执地看着她。

“我可能救不活他，”与谢野晶子对这个复读机服气了，“你明白不明白，你死了或许是白死。”

“正合我意。”芥川龙之介却突然轻轻地笑了，夕阳下他的笑如此黯淡而绝望，“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哥哥！”一旁围观的芥川银忍不住叫道。

与谢野晶子撇撇嘴，不耐烦道：

“一个两个，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要你这种人的性命有什么用。”

“哼，现在给我放下他，不要妨碍我治疗。”

……

现在死亡危机也已经解除了，西鸟羽进介似乎也没有疏远芥川龙之介的理由了。

不，还有一个，那就是芥川龙之介对自己越界的感情。

可是，面对如此的芥川龙之介……

“进介，让我再感受一会儿，”芥川龙之介依偎着他的手心，喃喃道，“我想再感受一会儿你的温度。”

“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保证不会勉强你。”

西鸟羽进介看着紧紧闭着眼睛，喜悦却难掩后怕的芥川龙之介，嘴唇动了动，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来。

“芥川……”

“进介，我想抱抱你，可以吗？”芥川龙之介睁开眼睛，祈求地看着他，“让我抱抱你吧，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现在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芥川，我已经醒了，真的醒了……”西鸟羽进介轻声念着，但看到芥川龙之介眼中恐惧闪动的泪光，他叹息一声，别过了头，没有说可以还是不可以。

西鸟羽进介侧过身，闭着眼睛面朝窗户，耳边是不远处的大海发出的宁静的浪涛声，西鸟羽进介感觉身后的床褥微微下陷，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接着就被人从背后轻轻拥住了。

“……一直想这么抱着你。”芥川龙之介在他耳边轻声道。

西鸟羽进介感觉自己心跳变得很快，他紧紧地闭着眼，一言不发，好像什么反应也不做就能逃避过什么一样，然而下一秒，西鸟羽进介就感到自己后颈被轻轻嗅了一下。

“芥川！”西鸟羽进介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慌张地大叫道。

身后的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地开口：

“……不可以吗？”

“芥川，”西鸟羽进介在芥川龙之介怀里轻轻颤抖，“我是中也的恋人，你不能这样。”

“可是他总不在你身边不是吗？”芥川龙之介声音冷了下来，“连你遭了这种罪，他也毫不知情。”

“这种恋人，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西鸟羽进介闻言心里微微酸涩，此刻芥川龙之介把他抱在怀里，强健的胸膛贴着他的脊背，可他多么希望这能是中也啊。

他希望中原中也能在他孤独痛苦地时候无声地拥抱住他给他支持，但他也能理解中原中也为了自己的“家”的持续做出的选择。

“别说了芥川，我理解中也，我尊重他的选择，也不会怪他。”西鸟羽进介推开芥川龙之介环住自己的手臂，低下头道。

“进介！”

“还有便是，就算我没有恋人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西鸟羽进介狠下心，决定彻底芥川龙之介的妄想，“我一直把你看作后辈，是我照看抚养的孩子，我——”

他话才说到一半，芥川龙之介苦涩的笑声突然打断了他：

“呵呵，你还是这样无情……你明明知道为了你，我连死都甘愿，却不愿意看我一眼。”

西鸟羽进介感觉自己喉咙发堵，再也说不出狠心的话来，胸口一阵发闷。

这时，一只肤色苍白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别过了他的脸，芥川龙之介看着他的脸，一双黑眸中的光几欲破碎：

“……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感情？”

西鸟羽进介咬着嘴唇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开口道：

“芥川……”

“嘘——”芥川龙之介食指却轻轻按在他嘴唇上，制止了他说下去。

芥川龙之介低下头，贴着他的脸，自嘲道：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哪怕是补偿我、安慰我也好……接下来别拒绝我好吗？”

不！当然不行！西鸟羽进介惊慌地摇着头，芥川龙之介哀求地看着他：

“只是一个吻，一个吻而已，我保证我不做其他的事……难道我对你的心意连一个吻都不配吗？”

西鸟羽进介一时间心如乱麻，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芥川龙之介见西鸟羽进介不在挣扎了，这才扯了扯唇角，轻轻笑了一下，低下头吻了过去。

“嗯！”西鸟羽进介气喘吁吁地别过头，他感觉脸上烧得厉害，胸腔里的心脏也在狂跳。

芥川龙之介啄吻着他的脸颊，将他的衣扣一颗颗解开，西鸟羽进介浑身一颤，慌忙回过头想要制止芥川龙之介，却被芥川龙之介趁机再次吻住。

“进介……进介！”芥川龙之介声音沙哑，在他耳畔不断呼唤着他，那话语中无声的渴求让西鸟羽进介羞耻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现在这个不断吻着他的男人，正是他多年以来一直当做孩子忍让呵护的人。

很多年前他救下年幼的芥川龙之介时，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唇舌纠缠发出的响亮的水声让人面红耳赤，两人喉结上下滚动，情难自禁地吞食着对方渡过来的津液，让西鸟羽进介羞耻得每分每秒都想逃。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微凉的指尖轻轻抵住了那里，西鸟羽进介突然清醒了过来，抬手就给了芥川龙之介一耳光。

芥川龙之介毫无防备，被打了个结结实实，他“嘶”了一声，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个红印。

他脸上露出些被打扰的不耐烦来，甩了甩头，像头甩着脑袋的黑豹。

“拿出手来，”西鸟羽进介泪眼朦胧气喘吁吁地瞪着他，“你这个出尔反尔的混蛋！”

芥川龙之介懒懒地抬眼看着他，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非但没有听话地拿出来，他反而勾了下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得寸进尺地直接刺了进去。

“不！”西鸟羽进介叫了一声，嘴唇张开侧过头去不停喘着气，芥川龙之介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漫不经心却难以克制力度地在他身上四处煽风点火。

“芥川、芥川！”西鸟羽进介呜咽哀求着，“别继续了、求你了……啊！”

芥川龙之介脸上闪过一丝戾气，他声音沙哑恶狠狠道：

“怎么，太宰先生能对你做的事，我就不能做吗？！”

“啊！……那、那是个意外！”西鸟羽进介眼中泪光闪动，慢慢地弓起了背，一副自欺欺人的逃避姿态。

“意外？”芥川龙之介冷笑，“我不管，这是你理所应当给我的补偿！”

说着他狠狠动作起来，起初他还只是发泄着自己的妒火，可随着火气消散，西鸟羽进介在他身下美不胜收的风景让他一阵呼吸急促。

“我算是明白中原中也为什么那么害怕别人碰你了，”芥川龙之介声音低哑道，“该死的……我现在该死的嫉妒那些曾经碰过你的人！”

西鸟羽进介正头晕眼花浑身沉浸在余韵中，却突然觉得有人在用拇指充满暗示意味地摩挲着自己的嘴唇。

西鸟羽进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目光幽深地盯着他的芥川龙之介，在**之事上已经不是雏鸟的他很快就明白了芥川龙之介的意思，脑海中“轰”的炸开一阵热浪，他一下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芥川龙之介抚摸着他的嘴唇，西鸟羽进介原本浅色的薄唇已经被吮得红肿起来，泛着一层漂亮的水光。

芥川龙之介直直地看着他的嘴唇，貌似不满道：

“进介你倒是爽完了，那我呢？”

然而他低哑到不像话的声音以及粗重的呼吸声却让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西鸟羽进介紧紧地闭着眼睛，侧过脸想要尽可能地把自己藏进枕头里，芥川龙之介轻笑一声，手指再次动了动，西鸟羽进介一下子惊慌地睁开了眼睛，害怕地看向他。

“够了芥川！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前辈吗？”西鸟羽进介装模作样色厉内荏地呵斥他道。

“前辈？”芥川龙之介咧开嘴，笑得恶劣而残忍，“你是说这样的前辈吗？”

芥川龙之介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指搅动着，西鸟羽进介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水渍声，一时间又羞又气泪眼朦胧地瞪着他。

“你再不配合我，别怪我硬拉你起来了。”芥川龙之介淡淡道。

“你！”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时，门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闻声下意识都朝门口看去，只见太宰治面含微笑，声音令人不寒而栗道：

“配合？配合什么？”

芥川龙之介冷漠地看着太宰治，淡淡道：

“这关太宰先生什么事呢？”

说着他从被子里拿出手，神色挑衅地看着太宰治道：

“这是我和进介的私事，太宰先生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说着他舌头一卷，轻轻舔去了手指上挂着的晶莹的水液，然而除了他手指上粘着的水色，他面朝门口的整个掌心都挂着一片让人头晕目眩的水色，明眼人都看得出刚才他和西鸟羽进介弄得有多激烈。

太宰治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他咧开嘴，深渊般的眼睛翻涌着难以看清的恶意，芥川龙之介则是眸光残忍而血腥地一边看着太宰治，一边慢条斯理地舔食着掌心残留的液体。

紧跟在太宰治身后的织田作之助刚走到门口看到了里面的风景，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接着扭过了头，他声音含糊不清有些语无伦次道：

“咳咳！西鸟羽你已经醒了啊，太好了，我现在有事，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西鸟羽进介脸上腾地一下变得滚烫，他狠狠推了一把芥川龙之介，粗声粗气道：

“你现在给我出去！”

太宰治充满杀意的神情稍退，嘴角勾了勾，神色有些满意。

芥川龙之介则是瞬间表情阴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像两道利剑一样刺向西鸟羽进介。

西鸟羽进介却别过头不肯看他。

芥川龙之介无法，他深呼吸了几下，看了眼太宰治，冷冷道：

“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了。

而太宰治一待芥川龙之介离开，就几步走到了西鸟羽进介身边。

他看着浑身上下还沉浸在余韵中慵懒无比的西鸟羽进介，神色几番变幻，接着便低头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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