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孟盏和陆芫狸正在悠闲地吃着早餐,听到叶灼继任为挽花山庄新庄主这个消息时,二人对视一眼,不怎么意外,也没有其他的感情波澜,继续往嘴里添着粥。

孟盏抿了口水,淡淡地问:“叶震天居然会愿意把庄主之位拱手相让?看来叶灼还真有点本事。”

陆芫狸说:“更奇的是,听我府上居住在嘉兴的旧部提起过,早在几个月前,叶震天就像从挽花山庄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且没有一个人对此抱有怀疑。”

岑墨安鄙夷地说:“本事?那个位子送我,我都不要。”

外人不知道,但他清楚得很,他深知叶震天以庄主之位作为诱饵,会让叶灼以什么东西来交换。

孟盏和陆芫狸停下筷子,看了看岑墨安,又互相对视一眼,继续吃饭。

挽花山庄的事情,仿佛就像发生在上辈子的事了,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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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回到长安已有数月,路过城外安康镇时,镇子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镇外的林子抽了新芽,去年的落叶盖住了被血染过的土地,莫无双住过的小屋也换了主人,变成了一间早餐铺子。

镇外和各地相通的道路上常有下山的道友帮助老弱妇孺,曾经在林子深处发生过的一切残忍诡谲之事,就像一场梦,梦醒之后杳无痕迹。

陆芫狸挑眉:“阿盏是我邀请来的,我可没邀请你常住,你为什么赖在这里不走?”

这话很明显是在问岑墨安。

岑墨安抽出一张药方拍在桌上,正是花照山给孟盏开的那张药方,说:“我走了,她不吃药了?不治病了?这些日子你们不是日日去巡访长安的名医,还找沈帮主出面把太医院的温太医都找来了,有法子么?”

陆芫狸瞪着他:“沈帮主破例邀你入帮,如今你也领着帮贡,凭什么在我这儿白吃白喝?我家的米面不用钱啊?这些我全都记在你的账上,这个月开始你得给我交钱,不交钱就别怪我赶人。”

孟盏好奇地看着陆芫狸,她们认识这么久,陆芫狸从来都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就算在长安这种消费极高的城市,陆芫狸的吃穿用度向来挑选的都是最好的。

难道她是真的想赶岑墨安走?

不可能。若真防着他,大不了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岑墨安又打不过她。

孟盏低头思忖,又瞟了岑墨安一眼,似乎是毫不惦记他手中的药方。

猜不透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但又总觉得好像跟他很熟悉似得。

“你自己去跟帮会账房老李说,算好了钱直接从我帮贡里面扣。”岑墨安甩了甩袖子走出了大厅。

陆芫狸连喝几碗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的确是快没钱了,已连续两个月,府上再没有收到过教中的拨款。

仆人撤走了一大半,以前买的一些不用的名贵家具也给她当了个精光,剩下的物件集中在她们三人常走动的几件房间里,好让大家不起疑。

偌大的宅子,入不敷出,快成了空屋。继续这样下去,只怕要搬家了。

不会是教中出了什么变故吧?她曾去信询问。

可是她收到的却不是爹爹的回信,回信的是,只是在推行新的政策,带头精简用度。

精简个屁!

陆尤泣向来奢靡,他的刀上镶得不是金就是钻,连信纸上还撒着金粉。居然把自己这边的用度大幅削减,要是还保持以前的生活质量,她这里早就开不了伙了。

陆芫狸敏锐地嗅到了教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陆尤泣居然跨过了爹爹,直接要求自己把北邙的情况向他通报。

通报个鬼!

自那之后,陆芫狸没封去信中只有一句话:“无事发生。”

她知道陆尤泣虽不聪明,但也不是个傻子,用这法子糊弄不了几时,她便埋头变卖资产,把自己的私房钱填充地满满的,免得日后身无分文,被陆尤泣轻易拿捏。

我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任你耍弄的二妹了。

“阿狸,你在想什么?”孟盏用肩膀靠了靠陆芫狸。

她们吃完早饭,并肩走到了后院一间不起眼的空房,孟盏唤了几声阿狸,陆芫狸都没有反应,只是眼神空洞地往前走。

“啊…没什么。”陆芫狸尴尬地笑了笑,她还没回过神来。

“家里是不是缺钱?要不,我也去跟帮会账房说,把我的月贡也都给你,虽然不多…就当我交饭钱了。”孟盏说。

“不用!你跟岑墨安怎么能一样?”陆芫狸连连摆手。

孟盏在屋外站住脚,盯着陆芫狸的眼睛,盯得她发毛。

陆芫狸说:“怎么啦?这样看着我干嘛?…”

孟盏说:“前几日我想唤你门房的小红出去买些橘子来吃,管家告诉我,小红离开府上已经半月了。连贴身侍奉你的丫头都遣散光了,你还说府上不缺钱?”

陆芫狸一听,也没什么好隐瞒得了,拉着孟盏快步往小屋里走,说:“我们进去说。”

推开门,这就是间空屋,屋子里贴墙摆着一张床榻,床榻上绑着一个小姑娘,正‘呜呜’地瞪着她俩。

孟盏不好意思地看了小姑娘一眼,幸好把她嘴巴塞住了,看她愤恨的眼神就知道她现在骂地有多脏。

陆芫狸又改口了,笑道:“我们先办这件事要紧,钱的事情,晚上说。”

“好吧好吧。”孟盏从来都不会反对她。

小姑娘约莫十四五年纪,身子倒在床榻上,蛄蛹着往前挪。绳子绑得极紧,把手腕和脚腕上细嫩的皮肤都磨破了。

孟盏问:“这不是小王镇那夜入室袭击我的人吗?你把这小孩绑回来做什么?”

陆芫狸深情复杂,眼神里混杂着心疼和不忍,说:“她好像是我妹妹。”

孟盏愣住,说:“你妹妹不是早在多年前就已经…”

陆芫狸说:“是啊!而且还是因为我她才…但她真的是我妹妹!”

陆芫狸径直走了过去,孟盏没有阻拦,这个女孩的身手不怎么样,连她都可轻易对付,对陆芫狸更无危险。

对于一个从小培养的杀手而言,她甚至行动起来略显迟钝,眼神里也浑浊无光,就像个大脑发育不全的人。

陆芫狸撩开她已磨破了边的裤管,在大腿内侧有一块显眼的红色胎记,就像一只展翅的凤凰。

其实就算没有这块胎记佐证,那女孩一头金发一对异瞳,还有极其相似的五官,几乎就是个缩放版的陆芫狸。

二人坐在一起,一个眼神光彩夺目,另一个却晦暗不明。

既已确定身份,孟盏也没什么顾忌了,一起坐过来,说:“这就是信儿。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芫狸望着陆信儿迷茫的眼神,好像能从中窥见答案,说:“真正的她被困住了,困在了这具身体里。”

当她看到陆信儿时,一眼便认定了她是那个在别人口中已经被自己‘杀死’的妹妹。

可是她灰暗的眼神,和反复无常的情绪,又不断让陆芫狸联想到明教一种已经失传的迷药,名叫失心散。被那种药灌入体内,精神将逐渐不受自己控制,就好像脑中还住着另一个精神,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不是自己的精神,以自己的身体面貌来胡作非为。

明教在征战中,曾对敌军使用过这种药,一度被教中人推崇备至。

可是后来教中势力分裂,有人把它用在了自己族人身上,被下药的人仿佛被摄了魂魄,竟将杀人的凶器对准了自己最亲的人。

在陆藏沨登上教主之位后,以其强势的手段下令禁用秘药,谁敢窝藏,格杀勿论。

当时被搜出来的所有秘药,被集中在广场,在教主的监督下,一把火付之一炬。那时还没有陆信儿,陆芫狸也只有豆丁点大,她跟着陆尤泣在广场上看热闹,犹记得那把火光冲天,一度将西夜山满天的星空都给盖住了。

此等毒物,又重现江湖,药终归是死物,可用药之人,居心何其歹毒?

陆信儿坠入悬崖的时候也不过才五岁,之后不知她经历了什么,被药折磨了多久,手上沾染过多少鲜血,而那个明媚活泼的陆信儿的本我,却无能为力。

陆芫狸的思绪不受控制,眼中波涛汹涌。

孟盏轻轻把手搭在她肩上,柔声说:“你们姐妹终是团聚了。只要她在你身边,总有法子治好的。”

陆芫狸低声说:“法子有是有了…”

孟盏比找到法子治自己的病还激动,忙问:“是什么法子?”

“我用内力推入她体内,试图清除掉她体内的力量。只是没想到信儿体内那股力在她身体里豢养了这么多年,盘根错节如大树一般,已变得惊人的强大。凭我一个人的内力,居然消解不掉它”

陆芫狸咬咬牙,救妹心切,还是说了:“我需要你的辅助,只怕会有些凶险。”

孟盏愣住了。

她大概猜到陆芫狸想让她怎么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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